第一百一十章灯芯
竹屋的油灯燃到第三根灯芯时,苏辞发现灯油里浮着层银霜。
不是月光石磨的粉,是真的霜——从窗缝钻进来的寒气,在油面结了层细白的冰晶,把灯芯的影子拆成了三瓣,像朵开在水里的花。
“该换灯油了。”阿禾抱着油罐进来,罐口结着冰碴,“桑林里的雪化了一半,渗进油坛里,冻成这鬼样子。”她往灯里添油时,冰晶遇热化了,灯芯“噼啪”响了两声,影子突然叠成一团,像有人在灯后捂了下手。
苏辞的指尖在灯台边缘划了圈,那里刻着圈细密的纹,是柳先生用桑木簪子刻的。去年冬夜,他右眼的空洞还没塞桑果核,就着这盏灯教她刻“守”字,说灯芯烧到根时,纹路会显出血色。
“赵兰还没回来?”她问。阿禾往窗外瞥了眼,雪化后的桑林泥泞不堪,赵兰去矿洞取剩下的银砂,已经去了两个时辰。
“说不定在跟清道夫的人周旋。”阿禾把油罐往墙角一放,罐底的冰碴蹭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响,“那批人跟疯了似的,昨天竟往桑林里撒盐,说是要让桑根烂在土里。”
灯芯突然暗了暗,油面的银霜化尽后,浮出些碎木屑——是桑木的,带着股焦糊味。苏辞想起清道夫那根桑木拐杖,杖头的蝉眼碎了之后,露出的木屑就是这个颜色。
赵兰是拖着条伤腿回来的。
她的裤脚沾着泥和血,雪水顺着裤管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他们在矿洞布了新机关。”她把怀里的布包往桌上一扔,银砂从布缝里漏出来,落在灯台边,遇着灯油竟冒起蓝火,“清道夫还有个副手,用的是铁制的莲花镖,镖尖淬了桑毒。”
布包里滚出个东西,是只断了的铁莲花,花瓣上缠着根红绳——和赵兰刀柄上的红绳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暗,像泡过血。苏辞捏起铁莲花,突然发现花瓣内侧刻着字,是个“烬”字,刻痕里嵌着银砂,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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