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雾锁石屋
雾是后半夜漫上来的。
起初只是崖底飘起几缕白纱似的气,顺着岩缝往上爬,等苏辞被冻醒时,帐篷外已经白茫茫一片,连三米外的锁龙藤都只剩个模糊的影子。安寻的睡袋空着,拉链敞着,像只掏空了的蝉蜕。
“安寻?”
喊声撞在雾里,散成细碎的回音,没等来回应,倒惊起几只山雀,扑棱棱的翅膀声在雾里荡开,又被浓雾吞了回去。苏辞摸出枕边的铜铃摇了摇,“叮铃”声刚飘出半米,就被湿漉漉的空气摁了下来,闷得像裹着棉花。
她披了件厚外套钻出帐篷,脚刚落地就打了个寒颤——雾里藏着冰碴子,沾在裤脚瞬间凝成细霜。锁龙藤的叶子上结着层薄冰,晶莹剔透,却把昨晚安寻刻在藤杆上的“等我”二字遮得只剩个轮廓。
“去哪了?”
指尖划过冰壳,凉意顺着指缝往骨头里钻。她想起昨晚安寻说要去崖顶看看石匣是否锁好,还笑着说“雾大才好,能听见石匣说话”,现在想来,那笑声像是还飘在雾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古怪。
沿着锁龙藤往崖顶走,脚下的碎石子被踩得“咯吱”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雾比想象中更浓,连自己的影子都被泡得发虚,苏辞只能盯着藤杆上的冰壳辨认方向——安寻昨晚用刀把藤杆削出了浅浅的刻痕,像串引路的脚印。
走到一半,藤杆突然断了。
不是被风刮断的,断口整整齐齐,像被锯子切过,露出的横截面还泛着新鲜的绿。断藤的另一头往雾里延伸了半尺,就被浓雾咬得不见了,像只被吃掉半截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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