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杨公,”一个中书舍人轻步入内,低声打破沉寂,“兵部王部堂又催问兵械拨付的批文,库房那边等着清点装车,今日要启运一批往宣府。”
杨荣(东杨公)被打断思绪,眉头锁得更紧,搁下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催!催命似的!他王骥仗着自己进士出身,又在边镇带过兵,就以为阁部里也能由着性子来?真当自己是文武全才、诸事通晓了?”
“宣府是急,可这兵械甲胄的程文批册是能糊弄的吗?这厮如今文不文,武不武的,愈发骄横起来了!”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起身又道:“罢了,本阁这就亲自过去,省得他来堵在阁门口聒噪。”
杨荣走后,值房内凝重的空气似乎松动了几分。
几位等待召见的中低级官员,得了片刻喘息,低语声便在角落里悄然弥漫开来。
隔壁一位等着向杨士奇回禀漕粮复核结果的户部山东清吏司主事,趁着身旁通政司参议续茶的当口,摇头苦笑,低声感叹:“王部堂(王骥)也是不易,边镇催逼如火,阁老们却得四平八稳,一步错不得。这夹板气,够他受的。”
那通政司参议端起新续的茶,凑到嘴边吹了吹浮沫,眼角余光瞥了眼内厅紧闭的门,这才压着嗓子接口:“谁说不是呢?可这上头……终究是‘黄口小儿’坐龙椅,万事皆赖三杨定乾坤。快?快则易乱,慢则生变,难啊!”
他呷了口茶,嘴角撇了撇,声音压得更低,“说到底,咱大明这驾马车,眼下还不是前头几位老大人费力拉着?后头还得时刻防着那‘没卵子的’在车轱辘底下使绊子!想指望那小祖宗?”
他朝乾清宫方向努了努嘴,嗤笑一声,“让他再长几年,能够着御案的边儿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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