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扶慈泪如泉涌,听他说着,也就这样抱着。她颤着手,如葱般的手指又一次从章华头发、眼睛、嘴唇和脸颊划过,这些看起来和常人没有任何异样的外表下,原来藏着这般不好理解的悲痛。喝了酒的章华眼泪没干,眼泪从眼角滑到唇边,接到抿嘴笑着的嘴唇,这笑容里满是无奈、自怜,也有那么一丝淡淡的自豪。
世人都会向着同一个方向活下去,背过身后不敢直面的危险、不安和恐惧。总有那么一些逆行者,在众人诧异、惊呆和不解中,走近这些危险、不安和恐惧。这种人是人世间的英雄、活菩萨。他们存在说书人的嘴里,存在困苦百姓的合十祈求中。想不到,还有这样一些逆行者,众人连看都看不到。这固然是天选的安排,可收脸人、收脸人的另一半,享受不到任何一点荣光,没有同行的人。那位不知道是谁的法师,也仅仅在《伏魔经》中写了那么一句,再也写不下去了。
“是啊,如果换做是我,我除了‘自有大慈悲’,还能写出什么呢?”张扶慈自叹道。章华举着《伏魔经》挥舞着手,扶慈安抚着他,将《伏魔经》收好,又重新放回他的怀里。
“明日,我陪你去找四严法师,要是他也不知道,我安顿了家里就陪你去京都云居寺,我陪你去找写了这部经书的人。”
章华眼睛一亮,但又暗沉下去:“找不到的。”
扶慈气道:“还没找呢,怎么就一定找不到?便是法师们都不知道,也可能有人也听说过。便是循着一点点线索,我们也总能再找出一些收脸人的痕迹。”她刚一说完,却又后悔语气说得重了。章华的孤苦更深,他自然费尽心力找过。爹爹张泽升弥留之前,四严法师来过,说是章华去邀请的。那时他已经知道了《伏魔经》,便也该问过四严法师了。眼下,他这么笃定找不到,该的确是很难了。
可不知怎么的,扶慈总觉得她在哪里还听过“收脸人”,不是从父亲那里,也和《伏魔经》完全没有关系。她这辈子认识的人都在大道,身边的人一个个想下去,却依然不记得。便是张伯、张婶偶尔提过,也说的是父亲的这句经文。
猛然间,她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在酒楼遇到茶博士的那次。那次她和张伯一块看铺,去了酒楼,和茶博士聊了好久父母辈的往事。她越想越清晰,茶博士的确提到过一次“收脸人”,但一直以来都淹没在了父母的过往尘事中,张扶慈不曾留意过。她一层层往回去想,终于想起茶博士说的那句:
“收脸人终成收脸人,几多事梦回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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