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白未晞没再听。她蜷在稻草堆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地面的泥土。白日里市集的热闹还在眼前晃,可这山坳里的愁绪,却比乱葬岗的阴气更沉。她不懂什么是“租子”,什么是“王三爷”,但她能听出老妇人声音里的涩,像嚼了没熟的野果。
次日天刚蒙蒙亮,白未晞就醒了。她看见阿福背着背篓要出门,筐里放着把镰刀和两个干硬的粟米饼。他的脚踝还是有些肿,走在石板上时,脚后跟不敢完全落地。
“去……哪?”她忽然开口,声音生涩得像磨石头,一字一顿。
阿福吓了一跳,回头见她站在门口,油布在晨风中飘了飘:“去后山割柴,顺便……找药草,换粟米。”
白未晞盯着他的脚踝,没再问,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林子里。
她走到灶间。老妇人正坐在门槛上择菜,手里的野菜黄不拉几的,根上还沾着泥。见她过来,老妇人手一顿,往灶台上指了指:“粥……还温着。”
白未晞没去看粥,反而蹲下身,拿起一棵野菜。这东西她认得,老樟树说过,叫“苦苣”,没什么养分。她没说话,转身就往外走。老妇人急忙喊:“姑娘!你去哪啊?”
她脚步没停,只背对着阿福娘挥了挥手。油布在晨风中展开,转瞬钻进密林。她记得老树精说过的所有话,她知道什么植物对人类而言更金贵。
午时,阿福背着半筐柴回来,累得满头大汗。刚进门就听见娘在灶间念叨:“……那姑娘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挖着支血参,比你去年卖的还大……”
他心里咯噔一下,扔下柴就往屋里跑,只见炕桌上摆着支通红的参,足有巴掌长,须根完整。这东西至少能换半石粟米,够交租子了。可这是白姑娘冒着危险采来的,她一个姑娘家在山里讨生活本就不易,自己怎么能拿她的东西呢?阿福看着血参,心里犯起了嘀咕,他想找机会跟白未晞说说,看能不能先找别的办法,这血参还是让她自己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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