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出发
两辆破吉普像是两头老牛,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
天还没亮透,窗外是灰蒙蒙的华北平原,光秃秃的田地、低矮的村庄、远处起伏的土丘,都飞快地向后掠去。
风从车窗缝隙里灌进来,带着一股子干冷的土腥味。车里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开车的泥鳅嘴唇紧抿,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一小片路面。副驾上的黄爷像尊石雕,一动不动,只有手里那俩核桃偶尔极轻微地转动一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摩擦声。斌子抱着胳膊假寐,眉头拧着个疙瘩。
我缩在后座,紧挨着那几个散发着铁锈和机油味的工具包,感觉自己像个要被运去屠宰场的猪崽。怀里那两个白面馒头和那枚冰冷的五帝钱,成了我唯一的慰藉和支撑。
三娘昨晚的眼神,还有那句“看着点自己”,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
车子开了得有三四个钟头,中途在一个荒僻的河滩边停了次车。大家下来放水,啃点冷干粮。
老柴蹲在路边,抓了把土在手里捻了捻,又看了看远处的山势,低声跟黄爷说了几句什么。
黄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老范则从车里拿出他那本快散架的破书,对着四周比划,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核对方位。他那副厚眼镜片在灰白的天光下反着光,看着有点滑稽,又有点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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