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疯芯
密道尽头的光不是桑芯灯,是嵌在石壁里的月光石,成千上万颗,像把夜空掰碎了铺在墙上。苏辞刚走出洞口,就被光晃得眯起眼,指尖的琉璃瓶突然发烫,瓶里的桑花顺着光往上飘,花瓣展开时,银砂簌簌落在地上,竟长出细如发丝的根。
“小心脚下。”灰衣道长的竹杖在地上敲了敲,石缝里突然钻出丛丛紫花,花瓣边缘泛着银白,正是柳先生常插在衣襟上的“碎星”。他的道袍下摆扫过花丛,花瓣立刻合拢,露出底下的石阶,阶面上刻着细小的凹槽,像有人用指甲日复一日磨出来的。
赵兰的红绳突然绷紧,拽着她往右侧偏了半步——脚边的石阶是空的,底下黑黢黢的,能听见风卷着沙石的呼啸。“是机关。”她指尖抚过凹槽,摸到些湿润的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是桑果粉,遇潮气会变色。”果然,指尖的粉末慢慢显出血色,在石阶上画出条蜿蜒的线,像条引路的蛇。
阿禾抱着装桑苗的陶盆,突然“呀”了一声——苗叶正往石壁上贴,叶片卷成筒状,裹住块突出来的石棱。石棱被裹得发颤,“咔”地转了半圈,头顶突然落下道铁栅,正好拦在身后,栅条上缠着银砂,在月光石的光里闪着冷光。
“别碰!”灰衣道长的竹杖及时挑开阿禾去摸栅条的手,“这砂里混了‘烬’的血,碰了会沾在皮肤上,三天褪不掉。”他说话时,道袍的袖子扫过栅条,银砂果然像活物似的粘上去,在灰布上烧出个个小孔,边缘焦黑如炭。
苏辞怀里的琉璃瓶突然浮起来,桑花在瓶口转了圈,花瓣指向左侧的暗门。门是整块黑石砌的,上面刻着幅桑林图,只是桑叶都缺了角,像被虫啃过。她伸手去推,指尖刚触到石面,就被烫得缩回手——石上的桑果纹路正在发烫,像被太阳晒了整夏的石头。
“得用桑汁。”赵兰突然想起什么,从腰间解下个小竹筒,里面是昨夜收集的桑芯汁,“柳先生说过,他刻东西总爱用桑汁调墨,说能让木头听话,石头大概也一样。”汁水滴在桑果纹路上,果然发出“滋滋”的响,黑石慢慢透出层红光,像血在里面流。
暗门开的瞬间,一股冷香涌出来,不是花香,是雪后松枝的味道。苏辞认出这香气——去年冬夜,柳先生从矿洞回来时,身上就带着这味,他说“烬”总爱在石缝里藏松脂,说能驱潮。
门后是间石室,中央摆着张石桌,桌上的银盘里托着半截桑木簪,簪头的桑花缺了片花瓣,正是“烬”那半枚。灰衣道长刚要伸手去拿,石桌突然下沉半寸,四周的石壁弹出无数细针,针尖泛着蓝光,显然淬了毒。
“别动!”苏辞突然想起琉璃瓶里的桑花,赶紧将瓶子举到石桌上方。桑花飘落,花瓣贴在针上,蓝光瞬间褪去,细针“哗啦啦”缩回石壁,只留下密密麻麻的小孔,像筛子。她这才发现,花瓣上的银砂正顺着针孔往里渗,石壁竟在慢慢变色,从黑转青,像初春的桑枝。
灰衣道长捡起那半枚簪子,转身时,道袍的兜帽又滑了下来。苏辞突然注意到,他耳后有颗朱砂痣,和柳先生左手背上的位置一模一样。“柳先生说,拼合簪子的时候,要念‘桑生’二字。”他的声音有点抖,像风吹过新抽的桑枝。
两半簪子刚碰到一起,就发出声轻响,拼合处冒出银灰色的烟,烟散后,簪身的桑花竟慢慢舒展开,缺的那片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银砂在花瓣上流转,像真的花在呼吸。苏辞的指尖刚碰到花瓣,簪子突然发烫,烫得她赶紧撒手——簪子竟自己飘了起来,往石室深处飞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疯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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