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头!”安寻转身去解竹篓,动作却顿住了——竹篓的背带不知何时被藤须缠死了,越扯缠得越紧,像长在了一起。“该死!”他抽出柴刀想割,苏辞突然按住他的手。
“别割,”她指着风止铃,铃身的震动越来越急,“它在示警——你看张叔身后的雾,是不是比别处浓?”
果然,张叔身后的雾像化不开的墨,沉沉地压着,那矮影子在雾里晃了晃,突然往旁边歪了歪,张叔伸手去扶,两人的影子在雾里融成一团,再分开时,那矮影子的裤脚暗红痕更重了,滴在地上的雾水里,晕开一朵朵小血花。
“是五步蛇吗?”安寻的声音发紧,手却没再动,藤须已经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缠上了他的袖口,像在拉他往后退。
“不像,”苏辞盯着那团浓雾,“五步蛇的毒不会让血这么稀,而且……”她突然拽着安寻往后退,“你看张叔的鞋,他从来不穿草鞋,说磨脚,可那影子穿的是草鞋,鞋面上还沾着松针——张叔对松针过敏,碰都不会碰。”
风止铃突然“咔”地响了一声,不是闷响,是铃舌弹了一下,像在点头。同时,那“叮铃”声变了调,有点发尖,像被捏住的嗓子在喊。雾里的影子突然加快了速度,往他们这边冲过来,高影子手里的红布越飘越近,像要扑过来似的。
安寻猛地把苏辞往身后一拉,柴刀出鞘,刀光在雾里闪了一下,却没砍向影子——锁龙藤突然疯长,从地面窜起来,织成道绿墙,把他们和影子隔开。藤叶簌簌响,像是在低语,苏辞看见藤叶的缝隙里,那影子撞在藤墙上,挣扎了几下,突然散了,像被雾吞了进去。
第七十七章雾中铃
“是‘雾影’,”安寻的刀还举着,额角的汗混着雾珠往下掉,“山里的老说法,雾太大时,会把人的念想映成影子,引着人往险地走。”他看向苏辞手里的风止铃,铃身已经不颤了,静静地垂在藤上,“是它救了我们。”
藤墙慢慢散开,露出底下的地面,刚才影子滴“血”的地方,只有几片被踩碎的紫菀花,花瓣沾着雾水,像淌着泪。远处真的传来了铃铛声,这次很轻,带着规律的停顿,安寻侧耳听了听,松了口气:“是我娘的‘风来铃’,她在按约定的信号叫我们回去。”
苏辞把风止铃重新系好,藤须温柔地缠上铃绳,像在安抚。“那小石头……”
“是张叔的念想,”安寻往雾淡的地方走,竹篓的背带自动松开了,藤须退回到根部,“他儿子去年在山里迷了路,没找回来,张叔总惦记着,一到雾天就会看见雾影。”他回头看了眼那片浓雾消散的地方,“等雾散了,我们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些小石头留下的东西——我娘说,念想藏不住,总会留下点痕迹。”
风止铃在藤上轻轻晃了晃,这次没发闷响,倒像有片叶子落在铃舌上,发出极轻的“沙”声,像声叹息,又像句低语。苏辞看着雾里渐渐清晰的山路,路面上有串浅浅的脚印,脚印边跟着些细小的爪印,像是什么小动物的,一直往山顶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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