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桑影移
西坡的桑树影在地上爬,像无数只手在拽苏辞的裤脚。她攥着那支刻字的银簪,簪头的莲花硌得掌心发麻——从井台过来不过半柱香,露水却已经把鞋湿透,每一步都陷在带绒毛的桑叶里,软得像踩在坟头草上。
“吱呀——”
桑林深处传来木轴转动的声,苏辞猛地停步,银簪尖在指尖掐出个红印。声音是从老桑树下的木屋传出来的,那屋子是看桑人的旧居,去年冬天塌了半面墙,按理说早该没人住了。
她拨开挡路的桑枝,叶片上的晨露打湿了袖口,凉得像贴了块冰。木屋的破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点微光,不是晨光,是烛火,在地上投出个摇晃的影子,像有人正弯腰在翻什么东西。
“王婆?”苏辞试探着喊,声音被桑叶吸走了大半,只剩点气音。
里面的响动停了。苏辞屏住呼吸,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个沙哑的女声,像被砂纸磨过的铜铃:“进来吧,门没锁。”
推开门时,一股桑皮纸的霉味涌出来。屋里没点灯,那点微光来自墙角的火塘,塘里的桑枝烧得正旺,映得个穿蓝布衫的背影发暗——不是王婆,那背影太瘦,肩膀窄得像根桑木扁担。
“你是谁?”苏辞握紧银簪,簪尖对着火塘的方向。
背影慢慢转过来,火光爬上她的脸,左眼角的疤在光里亮得吓人——是阿禾的娘,那个据说三年前就病死在外地的女人,赵兰。
“我知道你会来。”赵兰的嘴角扯出个笑,露出颗缺了角的牙,“银簪上的字,是我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