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极其干瘦的老头,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布棉袄,外面罩着一件同样破旧的蓑衣。他脸上皱纹堆垒,像是风干的核桃,一双眼睛眯缝着,几乎看不到瞳孔,只有两条深陷的缝隙。他确实拄着一根竹棍,但那竹棍的颜色暗沉,顶端被磨得油光发亮。
最让我心头一跳的是,他肩上,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土黄色的布褡裢。褡裢的一头,露出半截崭新的、色彩鲜艳的竹篾,还有一小叠裁剪整齐的彩纸边角。
这打扮……这行头……
和余老汉作坊里的东西,太像了!他也是个扎纸匠?
老头的目光,似乎掠过我惊恐的脸,又似乎根本没有焦点,只是茫然地“扫视”着前方,包括我,包括我身后那片混乱的乱葬岗。他的表情麻木,看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刚才那句毛骨悚然的问话,只是随口一句“吃了吗”之类的家常。
“后生仔……”他又开口了,声音依旧缓慢沙哑,“天快黑了……这荒山野岭的,不好待人啊……看见一个穿红嫁衣的姑娘没?俺家那新娘子,不懂事,跑丢了……”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甚至微微向上扯了扯,像是在努力做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但那笑容僵在纵横的皱纹里,比哭还难看。
我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能告诉他,你家“新娘子”刚刚还想挖了我的眼睛,现在可能正躲在某个坟包里舔舐伤口?我能告诉他,那边乱葬岗里撕打成一团的,可能就是你家“新娘子”的迎亲队伍?
不!我不能!这个老头,绝对不正常!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找一个“穿红嫁衣的姑娘”?他本身就和这诡异的事件脱不了干系!
问路客
见我不答,老头也不生气,也不催促。他又“嗒”地用竹棍点了点地,眯缝的眼睛似乎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尤其是在我紧紧攥着的、露出半截的朱砂笔上,停顿了那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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