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瞧见我身上洗得发白的补丁长衫,眼神里多了几分打量,像在看什么稀奇物件。那些目光像细针似的扎在我身上,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指下意识地绞着长衫下摆,把本就起皱的布料攥得更紧了。
我悄悄往母亲身后缩了缩,几乎要把半个身子藏在她身后,娘却轻轻推了推我的背,低声说:“别怕,咱们凭学问说话。”她的声音不大,可我肩膀还是垮着,怎么也挺不直腰杆。
这时书院里走出几个青衫书童,为首的捧着名册,按顺序点名叫人。“李沣秀才之子李氏子玉——”穿锦袍的公子应声上前,书童恭敬地引着他往里走。
路过我身边时,他衣摆扫过我的布鞋,带起一阵淡淡的熏香,我慌忙往后缩了缩脚,生怕布鞋上的泥点蹭脏了他的锦袍,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连头都不敢抬。
“清河富商张氏之子明远——”戴方巾的童生整了整衣襟,昂首阔步地跟了上去,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像在炫耀着什么。
轮到我时,书童看了名册上的名字,顿了顿才喊道:“瓦子巷寒门晏臣——”那“寒门”二字被刻意拖长,像在当众揭我的短。
我攥着书包带往前走,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书包里那方磨得发亮的端州砚台硌得胸口发紧,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灌了铅。
周围的目光像聚光灯似的打在我身上,让我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他们在嘲笑我洗得褪色的长衫,在议论我怀里揣着的粗粮。
其他学子的书童都提着精致的书箱,唯有我怀里揣着半块烧饼和窝头,书包里塞着娘连夜缝补的笔墨袋,粗布袋子上还绣着歪歪扭扭的“臣”字。那针脚歪歪扭扭的,我越看越觉得寒酸,恨不得把袋子藏进袖管里。
书童引着我们穿过月亮门,青砖铺就的路干净得能照见人影。
我小心翼翼地踩着砖缝走,生怕布鞋上的泥污蹭脏了地面,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眼睛死死盯着脚下,不敢看两旁锦衣华服的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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