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娘每日弯腰洗衣的背影越来越佝偻,指头上的冻疮裂了又结,暗红的血痂混着皂角沫嵌在纹路里,我心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闷。
那日趁娘挎着木盆去河边的空档,我揣着半块硬邦邦的冷窝头溜出家里,寒风灌进单薄的衣襟,却吹不散心里的念头——哪怕只是给店铺扫扫地、给大户人家看院门,能挣几个铜板也好,至少能让娘少洗几件冰水里的衣裳。
现在这个世道要找一份活好难,我能干什么?
洗衣服刺绣不会,挑夫力气不够大,做生意没本钱,斗殴我就是被撂翻的那个,除了认识几个字,我就是个无用的书生!
瓦子巷里人来人往,挑担的货郎摇着拨浪鼓穿行,逃难的流民缩在墙根啃树皮,吆喝的商贩把嗓子喊得嘶哑,我攥着磨出毛边的衣角挨家挨户问过去。
杂货铺的掌柜瞥了眼我细瘦的胳膊,油亮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小娃娃家能干啥?添双筷子还差不多。”
嫌弃我小!
布庄的老板娘正用象牙秤称着绸缎,珠翠满头却眼露嫌恶,挥着手赶我:“去去去,这年头自家都快养不活了,哪有余力雇人。”
没钱雇人!
我走到码头边,看见搬运货物的脚夫们赤着脊梁挥汗如雨,古铜色的脊梁在寒风里泛着油光,便跑过去想帮着递个绳子搭把手,却被一个满脸风霜的大叔拦住:“这活你干不了,麻袋砸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手里的麻袋比我还高,粗糙的麻绳勒得肩膀紫红,我踮着脚想给递碗水,却发现连他淌汗的额头都够不着。
身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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