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住着个编竹筐的老丈,见我们可怜,送了些竹篾,娘编成简易的篱笆挡在门口,算是隔出了方寸私密。
最难熬的是梅雨季,屋顶漏下的雨水顺着墙缝往下淌,我得把书卷紧紧抱在怀里蹲在木箱上,眼睁睁看着地面汇成小水洼,倒映着昏黄的灯光晃啊晃。
娘总说:“等天晴了就好了。”
可她不知道,这漏雨的茅舍,已是我们在这乱世里,能守住的最后一片屋檐。
腊肉粥的香气还没在柴房里散尽,娘就揣着剩下的几枚铜钱出门了。
连着三日,她天不亮就踩着露水出去,直到暮色漫进巷口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来,布鞋沾满泥污,裤脚卷着未干的水渍。
第四日清晨,她终于攥着块染了皂角香的粗布回来,眼里带着难得的光亮:“臣儿,娘寻着活了,城西王大户家缺个洗衣的,管两顿饭。”
从此娘的身影便追着晨光与暮色,每日天刚泛白,她就挑起沉甸甸的木盆去河边,寒冬里河水冰得刺骨,她得往手上抹层猪油才敢伸进水里,回来时指关节肿得像发红的萝卜。
大户人家的衣裳料子金贵,娘总蹲在河边搓到日头偏西,连午饭都是啃口冷硬的窝头对付。
有次她带回件绣着金线的锦袍,悄悄对我说:“你看这针脚多细,等娘攒够钱,也给你扯块好布做件新长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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