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年,林秋水还是信了。他到市里读书、工作,始终坚持用家乡土话说话。他语速快,口音重,外地人听他讲话,常一头雾水。
“小林,你说话能不能慢点?”刚来烟厂时,同事常抱怨,“你说得太快,我们听不懂。”
“我尽量慢点。”林秋水不好意思地笑。
“不是慢的问题,”同事无奈,“是你口音太重,我们听不清。”
他试过改,可一紧张,乡音就冒出来。直到结婚后,在妻子的耐心纠正下,他才勉强学会了一口“林氏普通话”,半生不熟,夹杂乡音,反倒成了他的标志。
“你现在说话,像广东广播员,”妻子笑他,“就是调子怪。”
他也笑:“改不了了,根在这儿。”
他知道,自己终究是那个从月光县走出来的孩子。无论住进几楼的宿舍,无论在烟厂做到什么位置,他心里都清楚:他的根,不在光明大街,不在财务科,不在那间单身宿舍。而在那片金黄的麦田里,在父亲的旱烟袋中,在母亲不敢杀生的温柔里,在乡亲们一声声“夜了嘿呀”的乡音中。
那是他永远无法割舍的来处,也是他一生行走世间,最坚实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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