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端坐主位,目光沉静地扫过在场诸位面色各异的掌柜老板,并未被钱恒那略带挑衅的语气所扰动。
他指尖在茶盏边沿轻轻一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楼内的细微嘈杂。
“承蒙县尊老爷和陈师爷信重,也靠手下弟兄们抬举,林某如今忝为这壮班都头一职。”
略作停顿,林峰目光掠过众人:“既在其位,便须谋其职。以往衙门里规矩如何,诸位想必比林某更清楚。三节两寿,五花八门的‘常例’、‘辛苦钱’、‘平安钞’…这名目之多,数目之杂,莫说诸位不堪其扰,便是衙门里头,也是笔糊涂账。”
“这般下去,于诸位,是笔说不清道不明的负担;于林某手下那些弟兄,今日张三来收一笔,明日李四又来索一回,也难免滋生事端,坏了规矩,最终损及的,还是诸位掌柜的生意和清净。”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故此,今日请诸位前来,只为议定一事。以往那些零敲碎打、名目繁多的‘孝敬’,一概作废。从本月起,所有‘常例’,只收一道,定下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数目。由林某这边统一派可靠之人收取,立下字据,绝无二次叨扰。收了这笔钱,壮班弟兄便需真正负起责来,保得诸位门前清净,道路畅通,宵小绝迹——这才是真正的‘平安钱’。”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他最后问道。
他这话音刚落,席间几位老板的神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王妈妈垂下眼睑,专注地拨弄着茶盏盖碗,仿佛那茶水里有朵花似的;刘老棍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显然是在飞快地权衡利弊。
而钱老六反应最为激烈,他“嘿”了一声,直接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林都头真是年轻有为,雷厉风行!这才刚走马上任,就急着要给咱们立新规矩了?”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诸人,声音又拔高了几分:“不过嘛……这收常例、定章程的事儿,以往可都是胡班头一手操持的。说来也奇,今日这般‘大事’,怎么反倒没见胡班头露个面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