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收拾行囊:回忆的重量
郭海林站在楼道里,指尖捏着钥匙串,金属的凉意透过薄茧渗进皮肤。楼道里飘着隔壁张阿姨家熬的小米粥香,混着楼梯转角处盆栽的青草味,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门。他抬头望了眼门牌号——302,红漆已经褪成了淡粉,边缘卷着翘,像母亲当年织的毛线袜。
钥匙插进锁孔时,他刻意放轻了动作,生怕惊醒了什么。
门轴发出熟悉的吱呀声,像母亲生前常说的“老房子在叹气”。扑面而来的是混合着樟脑丸、旧棉絮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梅干菜香,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几道金色的光斑,尘埃在光斑里跳舞,像他小时候蹲在阳台看母亲晒梅干菜时,那些飘起来的菜屑。
客厅的沙发还是母亲当年买的布艺款,浅灰色的面料上沾着几点不易察觉的咖啡渍——那是去年冬天他加班到凌晨,端着咖啡坐在沙发上改方案,不小心洒的。
母亲当时举着湿毛巾过来,一边擦一边念叨:“你呀,总这么毛躁。”他望着沙发上的咖啡渍,手指轻轻抚过,布料的纹理里藏着母亲的温度。
他走到衣柜前,衣柜是原木色的,门把手上缠着一圈旧毛线,那是母亲当年怕他碰着疼,特意缠的。
他握住门把手,轻轻拉开,衣柜里的樟脑丸味扑面而来,像回到了大学时的宿舍。衣柜里挂着他的旧衣服:大学时的运动服,袖口磨得起了球;工作后买的西装,挂在最里面,还套着防尘袋;还有那件藏青色的衬衫,挂在中间,领口泛着淡淡的黄,像一片晒干的银杏叶。
他伸手取下衬衫,布料贴在掌心里,有点硬,是洗了很多次的缘故。
领口的泛黄处,还留着他当年用钢笔写的名字缩写——“GHL”,那是大学时为了区分同学的衣服,他特意写的。笔痕已经淡了,但他还记得,当时奕涵笑着说:“你写得真丑,我帮你绣吧。”她拿出绣线,选了浅灰色,在领口绣了个小小的太阳,说:“这样就不会丢了。”他摸着领口的太阳,想起奕涵绣的时候,手指被针戳了一下,渗出一点血,她皱着眉说:“没事,不疼。”
那是他们大学二年级的冬天,奕涵拉他去逛夜市。夜市里的灯串闪着暖黄的光,奕涵拉着他的手,穿过人群,走到一家卖外贸衬衫的小店。她指着这件藏青色衬衫说:“这件适合你,你穿肯定好看。”他拿起衬衫,看了眼价格标签,皱着眉说:“太贵了,我有衣服穿。”奕涵拽了拽他的袖子,从口袋里掏出攒了很久的零花钱,放在老板手里:“老板,这件我买了。”他看着奕涵,喉咙有点发紧,说:“你攒零花钱不容易,怎么买这么贵的?”奕涵笑着说:“你总穿那件旧衬衫,都洗得发白了。这件藏青色,配你的牛仔裤刚好。”
他穿上衬衫,奕涵围着他转了一圈,眼睛亮得像星星:“真好看,像个大学教授。”那天晚上,他们坐在夜市的小吃摊前,吃着烤红薯,奕涵靠在他肩上,说:“等我们毕业,我要给你买很多很多衣服,每一件都绣上太阳。”他摸着她的头发,说:“不用,有这件就够了。”
后来,这件衬衫陪他走过了很多日子:第一次去奕涵家见她父母,他穿着这件衬衫,奕涵的妈妈说:“这孩子穿得真精神。”毕业答辩时,他穿着这件衬衫,站在讲台上,看见奕涵坐在下面,笑着给他加油;工作后,他加班到很晚,穿着这件衬衫煮面,面条的热气模糊了眼镜,他想起奕涵说:“等你加班完,我给你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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