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吵嚷混着奶奶带哭腔的声音,像根冰锥扎进林凡心里,刚攥在手里的那点暖意——从收购站换来的一块八毛三分钱的温度,瞬间被浇得冰凉。
又出事了。
他几乎是踉跄着往家跑,破旧的布鞋踩得田埂上的碎石子咯吱响,晚风刮得衣领贴在脖颈,凉得刺骨。脑子里乱成一团:是债主提前来了?还是赵海看出了破绽,带着人来闹?
越近,声音越清。不是债主的粗声呵斥,也不是赵海那破锣似的嗓门,是好几个妇人的尖嗓混在一起,像群麻雀在枝头吵,乱得人耳朵疼。
“凭啥说是你家鸡啄的?我家菜畦也被刨了!指不定是野狗干的!”
“就是!见着鸡脚印就赖人?老林家是穷疯了想讹钱?”
“赔钱!必须赔!不赔这事没完!”
林凡猛地推开院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愣在原地。院里没有凶神恶煞的债主,也没有赵海的人,只有四五个本村的妇人围着奶奶,你一言我一语地嚷嚷。奶奶被挤在中间,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脸色比院角的老墙皮还白,手比划着想说什么,声音却被淹没在妇人们的吵嚷里,细得像根棉线。
院墙根那片本来就蔫蔫的菜畦,此刻更是惨不忍睹。几棵白菜被啄得只剩菜帮,泥土被刨得翻起来,沾着露水的菜叶散了一地,旁边还落着几根鸡毛,鸡爪印清清楚楚印在湿土上。自家那三只瘦得皮包骨的母鸡,缩在鸡窝角落,脖子缩得短短的,咯咯地叫,声音里满是慌恐。
“小凡!你可算回来了!”奶奶看见他,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顺着眼角的皱纹往下淌,“她们……她们说咱家鸡糟践了她们的菜园,要咱赔钱……”
最前面那个高壮的妇人猛地转过身,嗓门像被砂纸磨过:“林凡你回来正好!你家这些瘟鸡,把我家、张婶家、李婶家的菜都啄了!你说咋弄!”
林凡心里一下子透亮——是邻里间常有的鸡飞狗跳的纠纷。可放在现在,自家还欠着二十块债,债主虎视眈眈,这事儿就不是麻烦,是雪上加霜。
妇人们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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