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厅的门一推开,里面那股子热烘烘的、混杂着烟酒气和虚假客套的空气就涌了出来。李毅飞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扫进去。
嚯,真热闹。满满当当一桌子人,烟雾缭绕,杯盘叮当。刚才还震得门板嗡嗡响的舅舅江舒勇那大嗓门,在他出现的一刹那,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
时间像是卡了一下带。
李毅飞的目光掠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财政局的薛明敏,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僵得跟刷了层浆糊似的;
交通局的王向兵,那油光锃亮的胖脸瞬间褪了血色,眼神躲闪,肥厚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其他几位局长、主任,也都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动作凝固在起身或举杯的瞬间,脸上那点刻意维持的热乎劲儿唰地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掩饰不住的惊愕和一丝惶恐。
权力这玩意儿,真是最好的卸妆水。李毅飞心里掠过一丝冷嘲。平时人五人六的,这会儿全露了怯。
他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点笑意没到眼底,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打破了这诡异的死寂:“都坐吧。”
他视线落在主位上脸都白了的舅舅江舒勇身上,语气温和得像唠家常,可那话里的意思,却像裹着棉花的针,“今天可是老舅摆的家宴。家宴嘛,没那么多讲究,随意点。”
他说完,不再理会那些僵住的人,自然地侧身,一手搭上还有些懵的老妈肩头,一手牵住正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小妹,对沉默的老爸点点头:“爸,妈,这边空,咱坐这儿。”
他带着家人,径直走向门口那几个位置——远离主位那片“权力中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