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说书人冷笑一声,“城破了,他倒好,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夹在逃难的百姓里想溜!被愤怒的乱民认出来,活活打死了!他那偌大的相府,金银珠宝堆成山,粮仓里粟米都发了霉!前线将士饿着肚子在拼命,他却在府里夜夜笙歌,私通敌酋!大梁百年基业,就这么葬送在这帮蛀虫手里了!前车之鉴呐,诸位!前车之鉴!”
草棚下的听众们义愤填膺,议论纷纷,痛骂着那不知真假的宰相李惟庸。说书人摇着破扇子,满意地看着自己制造的效果,开始讨要赏钱。
林逸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粗瓷碗,碗里的“老黄汤”已冷,浑浊的液面映着他沉思的面容。灯火通明的书房?密谋的人影?权臣勾结外敌?这说书人讲得绘声绘色,真假难辨,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了他的脑海。
前朝大梁覆灭的原因——权臣篡权,勾结外敌,导致内忧外患,最终亡国。
他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腰,感觉这穿越的开局,真是信息量爆炸。身体的痛楚,身份的窘迫,还有这扑面而来的、带着血腥味的沉重历史阴影。他将最后一块硬饼塞进嘴里,用尽力气咀嚼着,干涩的饼渣刮过喉咙,带来一阵刺痛。水是不能再喝了,那滋味比中药还煎熬。
天色渐渐向晚,西斜的日头给破败的街道涂抹上一层昏黄的光晕,更添几分萧索。必须找个地方过夜。林逸站起身,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一面在暮色中微微摇晃的破旧酒旗上——“悦来客栈”。四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墨色黯淡,透着一股子穷酸气。
就它了。看起来最便宜。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推开客栈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一股更加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汗味、劣质酒气、食物馊味、尘土味,还有潮湿木头腐烂的味道,混合发酵,浓烈得令人作呕。光线昏暗,只有柜台上一盏油灯发出豆大的昏黄光芒,勉强照亮巴掌大的地方。
客栈大堂里摆了四五张黑漆漆的方桌,空了大半。角落里一张桌子旁,趴着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长衫的老者。老者肩膀一耸一耸,正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像一头受伤的老兽。他面前的桌上空空如也,连个酒杯都没有,只有一小滩可疑的水渍。旁边一个店小二抱着胳膊,一脸不耐烦地站在不远处翻白眼。
“掌柜的,”林逸走到那光线黯淡的柜台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住店,最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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