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舷窗倒影里只剩下他冷峻如雕塑的面容和下方真实的霓虹都市。那场大火,连同孩童的哭喊,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喉间残留的一丝灼热感,提醒着刚才的惊悸。他端起酒杯,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食道,却无法浇熄喉间残留的、源自“星尘”本身的灼烧感。
“降低高度,绕行一圈。”沈烬的声音透过机载通讯系统传出,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听不出任何刚刚经历了一场精神风暴的痕迹。
“是,沈先生。”飞行员沉稳地回应。
巨大的“黑隼”发出低沉的嗡鸣,机头微微下倾,开始下降高度。下方那片灯火辉煌的“棋盘”骤然放大,细节变得清晰。然而,直升机并未在那些闪耀着铂金光环的摩天大楼群过多停留,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倾斜着机翼,朝着城市边缘、一片截然不同的区域飞去。
灯火在这里骤然变得稀疏、昏暗、杂乱无章。密密麻麻的低矮棚户拥挤在一起,歪歪扭仄,如同城市庞大躯体上一块丑陋而疼痛的疤痕。这里的光源,是昏黄摇曳的白炽灯泡,是街边小吃摊上沾满油污的灯泡,是廉价网吧闪烁的霓虹招牌。它们微弱、挣扎,在巨大的城市阴影下苟延残喘。
沈烬的目光落在这片贫民窟的灯火上,它们杂乱无章地铺陈在黑暗中,像伤口深处暴露出的、仍在微弱搏动的脏器血管,在直升机旋翼卷起的狂暴气流中瑟瑟发抖。一种与“烬燃”截然不同的、冰冷的厌恶感,如同毒藤般悄然爬上心头。那是属于顶层掠食者对脚下泥泞的本能排斥。
就在直升机掠过这片棚户区边缘最低点时,沈烬指尖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左手手腕上那枚硕大的、切割完美的铂金镶钻袖扣。冰凉的金属和坚硬的宝石边缘,无意间刮过座椅扶手边缘的真皮表面。
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嘶啦”声响起。
沈烬垂眸。光滑昂贵的黑色小牛皮上,赫然多了一道寸许长的、刺眼的白色刮痕。像一道突兀的伤口,出现在完美无瑕的平面上。他盯着那道刮痕,眼神沉静得可怕。没有懊恼,没有惋惜,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封般的审视。仿佛那不是他价值不菲的私人飞机内饰,而是一件被随意玷污的、无关紧要的物品。
他甚至没有伸手去触碰那道伤痕,只是任由指尖停留在冰冷的钻石袖扣上。袖扣完美地覆盖着他手腕内侧某个极其隐秘的位置——那里,有一个需要定期用针尖刺破皮肤才能维系“平静生活”的微小针孔。钻石的璀璨光芒,足以掩盖任何不愿示人的秘密。
直升机在城市最耀眼的地标——烬海国际中心大厦顶端的停机坪上,轻盈而精准地降落。旋翼卷起的强大气流渐渐平息。舱门无声地向上滑开,舷梯自动放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