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的“黑隼”直升机,如同一只巨大的、被驯服的钢铁猛禽,悬停在城市璀璨的夜空之上。下方,是望海市的心脏地带,一片由玻璃幕墙、霓虹灯牌与永不熄灭的电子屏幕构成的庞大丛林。此刻,这片丛林被夜色温柔地包裹,又被无数人造光源切割得棱角分明,流光溢彩,宛如一块巨大无朋、价值连城的电路板,或是……一局精心布置的棋局。
沈烬靠坐在宽大舒适的意国小牛皮座椅里,俯瞰着这片他生来便注定要掌控的“棋盘”。机舱内弥漫着雪松与冷皮革混合的昂贵气息,恒温系统将夜空的微凉彻底隔绝。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只剔透的水晶杯,杯中是年份绝佳的罗曼尼康帝,深宝石红的液体在机舱柔和的灯光下荡漾,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他啜饮一口,顶级单宁带来的复杂层次感在舌尖蔓延,本该是极致的享受。然而,一丝极细微的、如同冰针悄然刺入骨髓的凉意,毫无预兆地顺着脊椎向上蔓延。它如此微弱,却又如此不容忽视,像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吐出了第一下信子。
来了。又来了。
沈烬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他的视线从下方那片令人目眩神迷的“棋盘”上移开,平静地投向舷窗外无尽的墨蓝夜空。只有握着水晶杯的手指,因极其克制的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
他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只没有任何标识的银色小盒。动作流畅,带着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精准与漠然。盒盖弹开,里面衬着黑色天鹅绒,仅有一粒药丸,指甲盖大小,呈现出一种诡异而纯粹的钴蓝色,像凝固的深海,也像淬火的毒药。
没有水,没有犹豫。他拈起那粒“星尘”,送入口中。药丸接触舌面,瞬间爆开一丝微弱的、难以言喻的金属腥气,随即被强行咽下。
药力发作得迅疾而霸道。一股灼热的暖流猛地从胃部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精准地扑灭了那丝初露端倪的冰寒疼痛。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仿佛从悬崖边缘被一把拽回安全地带。世界再次变得清晰、可控,所有不适的感官信号被瞬间屏蔽。
然而,这“宁静”的代价,是视野边缘的微妙扭曲。
他下意识地看向舷窗。玻璃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影,背景是下方城市璀璨的灯火。但就在那倒影之中,异象陡生——倒影里的世界不再是繁华都市,而是陡然燃起一片熊熊大火!扭曲的火焰如同地狱的触手,疯狂舔舐着破败的木质结构房屋,浓烟滚滚,遮蔽了天空。一个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穿透了记忆的隔膜,仿佛就在耳边炸响!
“烬燃”发作前的预兆幻觉……或者说,是“星尘”本身带来的扭曲回响?沈烬分不清。他只知道,这幅景象,那片火海,是他灵魂深处最顽固的烙印,是他父亲沈崇山亲手刻下的、用以提线操控的伤痕。每一次药物带来的短暂“平静”,都伴随着这火焰的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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