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鼐先是对御座陛下的方向深揖一礼,然后再从容的转向面沉如水的杨士奇说道。
“刘学士忠贞体国,情之所至,言辞或有激烈,然其心可表。杨次辅为其扣上‘佞臣’之帽,晚生不敢苟同,此时只敢请教首辅大人三个问题。”
杨士奇眼帘微抬,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宣德八年的状元郎道:“讲。”
“其一,首辅大人言,‘尊王’在于修德安民。敢问,若德政不出紫禁,仁义止步朝堂,远在边关浴血之将士,僻处乡野待哺之黎民,又何以感念君恩,何以知朝廷之德?德,若不行于外,则为空谈。”
“其二,首辅大人痛斥‘穷兵黩武’。敢问,史册所载,自三皇五帝至今,可有只修文德、不备武功,却能长治久安之朝代?武,若不备于内,则国危。”
曹鼐每问一句,殿内便静一分。
他的逻辑清晰,辞锋内敛。
但此时杨士奇的脸色却愈发阴沉,他猛然惊觉,如果说刘球是一把胡劈乱砍、尚有迹可循的利斧,那眼前这个曹鼐,则就是一张看似柔软、实则绵密坚韧的渔网!
他不是在正面冲撞,而是在用最正统的儒家逻辑,消解自己立论的根基!
“德与武,犹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缺一不可。刘学士所言者,‘武’之用也;首辅所言者,‘德’之体也。晚生愚钝,以为两者并行不悖,皆是‘尊王’之道。今日经筵,若能将此二者如何并行之策辩说明白,岂非正是‘开启圣聪’之最大功业?何来‘动摇国本’之说?”
“最后其三,”曹鼐顿了顿,目光扫过因暴怒而胸膛起伏的杨荣,抿了抿嘴唇再次毅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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