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满是遗憾地说:“是啊!也怪不得小姐曾说过他成不了事,经不起折腾。许继昌公子说话还是敞亮的,偏偏中间有那么一句‘安小姐和张泽升现在在同屋而眠,你如此又有何意?’这许继隆,专听了那么一句‘同屋而眠’,将这四个字在白绫上写满了,自缢死了。这事哪有传不开的,许家的下人也到处说。后来才有说书的人开始编‘三尺布写不尽痴心,大公子命短葬多情’的故事。不过他们编的也不怎么对,安小姐不喜欢许继隆公子这件事,也就我知道了。哎,都是说许继隆痴心多情的,也没人去说安小姐的苦。这些事啊,你们这一辈自然不知道了,这些事,知道的人早就过了新鲜劲,也就没人说起了。”
是啊,时时都有时时的风流,谁还能记得那么多过往的事情。
张婶接着说:“许继隆一死,许继昌就又去找了柳家,柳家赔了铺子,老太爷也没撑过去。老太爷在临死前下的死命令,只要小姐还活着,这辈子不能迎小姐回门,柳家也不会再承认她。我就是那晚从柳家逃了出来,不然,当真要被打死了。小姐当年给许继隆的退婚信就是让我送过去的。我当时哪里知道那是退婚信,许家后来找上门,我便挨了柳全大公子一顿打,那次是真打。许继隆一死,我更加逃不过,老太太开恩,让我逃了出来,路上正好遇到你们张伯,他就把我带回了善渔湾。后来小姐三十八岁怀了你扶慈,生下后就大出血死了。老太太得知这个消息,差点哭晕过去。她说小姐既然已经死了,便能迎回来了,所以就做主迎回了她的尸体,葬在了闵湾山。那一天我也是在场的,柳全大公子将张家的所有陪葬都扔了。要不是张掌柜提前让我将他们的信物,一个十六开小扇放在了安小姐的心口,估计安小姐在张家一点念想都没带走,总之那天也是很惨。不过,即使是迎回了闵湾山,大公子柳全依然听了老太爷的话,还是不认这个妹妹的。所以你们看到,安小姐的墓碑上,只有老太太的名字。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扶慈,张掌柜在你的成人香上,才会空出一顶轿子来。轿子里……轿子里放的是他的那串念珠……”
欧阳章华想起那串念珠,不觉想起念珠上刻的字:“柳扶如是,安慈泽升。”当时柳安的戾鬼便是附在这个念珠上一块去的道恒寺,怪不得一路章华都没觉察到。
张婶说:“这句张掌柜送给安小姐的定情诗,是安小姐在即将二十岁满的那天送的。那天,张掌柜带她出去福水河看了大白鱼,送了她那个十六开的小扇,扇面上写的便是这句话。这都是后来我也到了张家院子里住,小姐和我说的。”
张扶慈看了看章华,说:“父亲曾和我说过,福水河有一处有一群大白鱼,是福水河里最聪明可爱的稀罕物。他带母亲看过,我也梦见到过了,的确是极美的。”
欧阳章华听扶慈如此说,心里一阵温暖,却听见二来过来问说:“娘,今天怎么说了这么多安小姐的话?你以前都没有和我说过。”
张婶笑呵呵地说:“扶慈小姐烧了成人香,就是成人了。成人要知道过去的事,自然也是应该的。这些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怎么会平白无故说给你听。要不是你今天凑巧在,哪里会有机会听到。”一说道这,张婶却想起,今天本来是不需要二来过来的,扶慈点了名让二来和她一同过来,说外出办事,难道就是让二来陪着?二来要是有事,必然是张家生意上的事。
只这么一想,张婶便转头向扶慈说:“张掌柜当年和许家生意上的往来,小弟和周栓伙计更清楚。你们要是需要,赶明儿让小弟来和你们说明就是。只要你们能耐下心,他是啰嗦了些,但总会说道关键处的,或许对你们眼下做事也有帮助。周栓伙计,就是之前跟着柳老太爷的周伙计,现在就在闵湾当铺,也算是张家的伙计了,更可以问话。不过,周伙计虽不会如小弟一样东拉西扯,却虚虚实实相杂,你们就着正事听就好,其他的他自己在那臆想的多半不靠谱。”
扶慈和章华均想,张婶对张伯和周栓伙计倒是熟悉,到底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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