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觉自己手里真有一根扁担,再瞧那两位邻居,竟变成了一黑一灰两只老鸹,而他们相争的山猪,却是方才浸死又被踢出老远的耗子。
两只老鸹,兀自呱呱乱叫,却也扑腾不起来,显然被扁担打伤了。
“怪不得声音如此刺耳难听,原来是两个扁毛畜生。”冯塘哑然失笑,它们只看到了这只死耗子,吵闹争食,却没有瞧见不远处还有七八只哩。
想到这里,骤然一惊,“冯塘啊,冯塘,你还在笑话这两只食腐之鸱,你自己又何尝不是?昔时未入选孝廉时,日子虽是辛苦,却也心平气和,自从得知成为候选者之后,每天焦躁不安,时时想着惦着这微末小利,闻得刘墨风坠马,竟然心生邪念,盼着他死……”
颓然盯着那两只仍在聒噪的老鸹,摇头叹息。
而后,谒见县署老爷,声明退出新孝廉之选。众人不解,问他何故,他只推脱德性不足,不敢妄求。
最终刘墨风成了一县新孝廉。
哪知没过两日,县署缉捕了一名惯偷儿,这位梁上君子招了不少没头的案子,说至酣处,把刘墨风也屙了出来。原来选孝廉时,刘墨风听说冯塘是他的对手,极有可能会高自己一筹,他不愿放过这个名利双收的好机会,于是买通偷儿,要其想办法将冯塘除去。偷儿原本计划把磨好的砒石撒入冯塘家的水缸,不过,还没来及办,忽闻冯塘主动退出,于是这对主雇才罢了手。
堂上老爷听罢,赶忙差人拘刘墨风来,数番审讯,刘墨风招供。
传至冯塘耳里,冯塘骇得几乎跌倒,没想到刘墨风如此不堪,外表光鲜,暗地却雇人来谋害我,也幸好我一夕顿悟,辞退不再参与,由此保全了母子性命,可谓险之又险。
“一个小小的孝廉,就争得头破血流,几乎丧命,再往上瞧,那庙堂里的食禄诸众,却又不知从多少尸海中才能夺得补服朝冠。”冯塘抹了把额头的汗,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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