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叟先生向来骨鲠刚直,宋某可以项上人头担保。苦于文物研究保护经费不足,一叟先生多次泣血上书,甚至不惜辞去陕西考古会委员长一职[5]。盛名在外,想来因此为人所乘,不慎着了贼人算计。”菊坞先生朗声道。
一叟先生黯然无语,将一本沉甸甸的手缝线装笔记放在桌上。
王菊人伸手捧起,硬质封皮上书一列章草大字“在山草堂日记”,内里载以细密行书,翻到最新一页,只见“……有省会行动分队警号一二二号者登门求取拓片,言及昭陵缮理款项克日抵陕,任务艰深,当效老骥伏枥之能……”之记录。
经一叟先生允许,王菊人将此页以小刀平齐裁下,相约在止园集合后,径直去继续追查。
众人分批来到止园二层大厅,趁等待机会,珍妮从笔记第一页开始读起。
一叟先生张扶万,自称“在山草堂主人”,笔记基于日常点滴汇聚,十之八九倒与古董文物有关。
“近年默观西北文化,日就衰落,终南河华之区,等于荒野寂寥之地,虽曰阻绝偏成未通上国,然亦学说狭隘有以致之。其大端则理学一途,壁垒既坚,轨辙遂远。末学浅闻,忧其简易,便于模仿。六经束阁,炫诵辍响,人同没字之碑,俗沦结绳之治。”(字幕君:如今之西北,遍地是文盲。莫嫌地偏远,学者不争气。都觉学问累,人不爱读书。爱做天然萌,返祖成野人。)
“访学甲,同徙殿岗北处谈。岗北言郭坚前在岐、凤残酷不可言。其部下自名为土匪,故所过分地,一无所遗。岐山宋姓为翰林,富著一邑。其花园近在城南,纵火焚烧之。书籍无论新旧,概付之一炬。古董字画,逮为徙来交际之用,到处荒凉,不能备言。”
(字幕君:文盲做匪徒,百姓不安居。家园被掠夺,抢钱又烧书。书籍烧成灰,字画当礼物。老夫见荒凉,心痛复何如。)
珍妮暗自点头,饱学之士对于黄钟毁尽、瓦瓮齐鸣的灼痛感跃然纸上,读来令人心生幽愤及压抑。好在,除此之外亦不乏轻松内容,比如心情偶得、人情往来记录。
“段仲嘉帖铺言昔年得张介候天发神谶碑拓本,有何义门、杨振麟题字,以十四金得之,后售于刘林立,得百余金。刘直隶人,辛亥九月以革命起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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