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须髯老者言罢,徐悲鸿叹道:“丝竹纸帛,书写皆不如石碑。石碑代表着文明传承之端庄凝重。有形的根断了尚能延续,无形的根断了才是崖山之后再无中国。”
须髯老者道:“此言极是。髯翁[2]重金购此石于河洛之间,马文彦押运入陕,皆为文明之繁衍。然溥公对残碑真伪颇有异议,费用拨付迟迟不允,唉,老朽亦非政要,惟有一片寒微之赤诚……”
此时,迟到一步的菊坞先生拱手喝道:“一叟先生,鄙人来讨要六骏拓片是也!”
“所以说,最后你们又扑了个空。”
勃兰嘉捧着电话机,斜倚在描银雕花的软靠床头,鼻梁以上密密麻麻缠绕着白色绷带,只有左眼露在外面。洁净宽敞的厅堂中,各色家具及陈设俱是欧洲时尚样式,完全符合陇海线相关比利时专家[3]的要求。
西京招待所,中国旅行社购地十一亩所筹建,3000平方米的建筑面积,客房46间,卫生、暖气、西餐、理发、洗衣自然一应俱全。有赖于同胞对于陇海线的前人种树,勃兰嘉才能享受到后人乘凉的体贴照顾。
珍妮手握电话听筒,点头道:“顺着宋联奎,找到了张扶万[4]。据他回忆,政府来人通报说近期重启昭陵修缮工作,尤以六骏复原为重中之重。而六骏复原,少不得拿拓片作为参考。所以,我们进门前,他已经把六骏拓片交给警察带走,刚巧失之交臂……”
“等等,为什么是警察?这事需要由警察出面么?”勃兰嘉打断道。
珍妮会心笑道:“确有吊诡之处。张扶万以为警察跑腿是出于巴结政要的私心。”
“我看不会这么简单。”勃兰嘉道,“比利时作为一个弱小国家,能在英法德等大国环伺的夹缝中生存,有赖于比利时人的两个特质——敏锐的观察和执行的果断。”
珍妮撇撇嘴,并未接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