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高个儿的黝黑脚夫叹了口气,道:“此间便有一个故事。卢员外家业虽不甚大,却最是乐善好施的一个人,办义学,开善堂,修寺庙,施粥饭,那睦州城里大半的孤寡都受过他的恩惠。对人也是和气得很,年节时若要办货除去工钱总要另给半吊钱请伙计吃酒的。数年前我母亲去世的时候还封了给我好些银子的帛金。员外爷也不像其他达官贵人,好几房姬妾,只有一位结发夫人和一个小妾,这小妾呀还是因着夫人于子嗣上无望了,为着延续香火夫人为他纳的。你说私德这样好的人,大家敬不敬重?”
“这样的大善人,自然得人敬重的。”方兴答道。
“员外爷纳了那小妾后不久就得了一个哥儿,那时卢员外已年届不惑了,夫妇二人自是欢喜,从此只一心教养这独子,如今这哥儿也一十六岁了,生得面如傅粉,眉清目朗,大名唤做卢旷,小名宝儿,我等只唤他作宝哥儿。宝哥儿虽是独子,员外爷与员外娘子却并不一味宠爱,管教得甚严,可幸宝哥儿自小听话,如今也长成个十分谦和有礼的郎君。”那说话的脚夫呷了口酒继续道:“可恨这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宝哥儿两月前不知为何竟染上了怪病,不知请来了多少名医,开了多少方子,只是不见好呢。卢员外一心在救治宝哥儿上,于家业也不大管了,当中又有些猪油蒙了心的,知道宝哥儿乃是卢员外的心头肉,假扮些游方的道士和尚骗上门来的亦有,这样延医请药,求神问卜的,银子流水样的花了出去,饶是富贵人家,近来听说账上亦不大好呢。如今忽的来了这样好的买卖,我们怎么不为他高兴呢!”
“哦?不知那怪病有何病症,哥儿几个可知道?我这野店虽小,偶也可见行脚的郎中,或者说与他们,遇见了会治的也未可知的。”方兴问道。
“此中详情我等亦不知晓,只听说宝哥儿这病见不得日头吹不得风,不好时便要抽搐咯血。”那白净些的脚夫答道。
那久未开口的黝黑矮个儿脚夫道:“虽然主人家的事情俺们原不该议论的,只是宝哥儿病得也着实离奇,仿佛一夜之间便已性命堪虞了,若说是什么厉害的疫症倒也罢了,却不见府上其他人得病的,便只宝哥儿一个。撇开那起子骗人的黑心货,睦州城内外颇有些盛名的僧人道士也到府里做了好几场法事,各路神佛跟前香油火烛不知添了多少,也不见好。仿佛是要折磨员外与大娘子似的,只教宝哥儿吊着一条命,时时让人悬心呢!”那脚夫略停了一停,小声说道:“俺瞧着,或是有黑了心的人使了那厌胜之术,非得有高人来破解了才可的!”
这厅中说得热火朝天,那后院客房中的董老丈翘着腿躺在床上,看着对面榻上打坐的易护院笑道:“你说那小郎君得的什么病呀?”
易护院闭目答道:“大郎身子要紧,切莫生出旁的枝节。”
董老丈翻身跃到易护院身旁,两手托着腮盯着易护院道:“易护院你年纪轻轻的,怎的就如此清心寡欲,比我这半百老人还要不问世事。”
易护院轻叹了口气,一掌拍在榻上,转身侧对董老丈,并不理他。
董老丈见此,一跃上榻,右膀贴着易护院左臂道:“易护院,咱们打个赌,若是我赢了,咱们便进那睦州城去瞧瞧,这宝哥儿到底得了什么奇难杂症,若是你赢了,咱们便当做什么也没听到继续上路如何?”
易护院沉默良久,终是慢慢吐出三字:“你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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