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这哪是学校啊,简直就是监狱嘛。”
班主任兼体育老师恰好从他身边走过,一听此话,又斜刺里踢了他屁股一脚。
晚上,住校的同学无处洗澡,只能用被子裹着满身满脸的油汗,挤在通铺上呼呼大睡。汤山家在偏远农村,很不幸是住校生的一员。在深更半夜的汗臭和脚臭缭之中,他感觉到的,不是疲乏和疼痛,而是深深的绝望。
一个月后的一天,一辆大型拖拉机从河边拉来一车厢沙子,倾倒在被挖得斑驳陆离的操场正中央。汤山正好扛一把铁锨站在旁边,等着将体力消耗殆尽。
拖拉机倒尽最后一粒沙子、慢慢抽回后车厢之机,汤山忽然扔掉铁锨,侧身一跃,俨然好莱坞电影里的越狱罪犯,滚进了仍在冒烟的车厢里。
为了躲开班主任兼体育老师的目光,汤山伏在车厢底部,直到拖拉机驶到操场边缘,估摸着体育老师跑得再快也追不上了,他才探出头,举起手臂朝远处劳作的人群喊道:
“再见了,狱友们。”
没有人应声,更没有人回头。体育老师兼班主任不知道在哪里,很可能去踢别的同学屁股了。汤山那喊叫式的道别,被柴油机的震天响声掩没。
汤山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在众人眼中,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拖拉机驶到学校大门口,汤山蓦然在人群中发现了同桌江素萍身影,心里才有点依依不舍,差点就想跳下车厢,重投劳改犯的怀抱。但江素萍也像别的同学一样,根本没向拖拉机看一眼,无从发现他的逃亡英姿,这又让他心里一阵刺痛。
汤山没往下地下跳,却趴在车厢边,冒出头,运足中气,张大嘴巴,想要大声喊出江素萍的名字。不料拖拉机在这一刻加速,惯性作用下,他头往前一栽,整张脸便撞在车厢边缘,不但吃了一嘴泥沙,上下嘴唇也都磕破了。一时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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