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说完没在讲话,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棉花壳一个接一个的落下。随着大伯的沉默,大人们也没再开口了。深夜的月亮还是那么明亮,带着点点银白的月光照在小院里,木桌上的三根蜡烛已经烧成凸字型了,大人们还在机械式的掰着棉花,我们三个小家伙在蚊子的叮咬中昏昏欲睡,迷糊之中好像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应该是培叔回来了。
再后来我就睡着了,睡梦中隐约听到大人们在轻声细语讨论什么。一觉睡到大天亮,我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身边没有胖哥的身影,我揉揉眼睛下床,穿起布拖鞋,“妈,在屋里不?”,我喊了一声,没人应。我推开房门,一股水气扑面而来,有点凉凉的。外面起雾了,雾气就像一层透明的白纱布铺天盖地包裹着周围,院子里几步远还看得很清楚,再远点就是模模糊糊的,但仔细一看感觉又能看得清楚,远处的湖面上一颗朦胧红色太阳躲在雾里散发着热量。奇怪,这农忙还没开始就起这么大的雾呀,这屋里也这么安静,一个人影都没有。没容我多想,脑子里突然想起糟了,肯定睡过头了,这会大伯应该拿着柳条在湖边等我了,这都几点了,怎么没人叫我呀,我赶紧打了点井水洗把脸,朝湖边跑去。通向湖边的土砖路在雾里隐约如一条灰色长蛇绵延,两边茂密的野草上挂满一颗颗露珠,这条土砖路听我爸讲是爷爷铺的,当年我们这里了无人烟,到处都是芦苇烂地,淤泥沼泽。老祖就选地自己做了个土窑,选湖岸边的黄土烧制成砖块,盖了房子后多余的土砖就丢在围栏边上码成一面砖墙。后来政府填湖还地,留下来很多人就住这里了,土窑也被推成田地了,早已不复存在,随后居住的人多起来,就成了我们现在这个村,当年那些人建房子时故意选在我们家附近盖房,既不靠近湖边,又离我们也不是太远,刚好隔着一条从湖里引水浇田的小河沟。就这样和我们家成一字排下去,就像横着的“i”型,村里面的基本用水都是靠这片湖,而我们家又在这生活了很多年,早就走出了一条小道直通湖边,后来村里的人洗衣服,挑水之类的基本上都是走过小河沟上的一块大石板再经过我们家围栏边穿过小道,就可以到湖边了。可是每逢下雨时从村里到湖边的这条路就不好走了,小沟的水会漫过石板,使土路泥泞不堪,经常有人摔到跌伤,及其不便。爷爷为人心好,就用那些多余的土砖从小沟边一路铺到河边,方便村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