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州圣地亚哥与墨西哥边境深处那个无名山谷,李天浩3月初就住在了山谷崖岸松林边一个洒满阳光的旧木屋中。
此时无名山谷人烟绝迹。这里本没有冬季,四季如春,山谷四处开满了不知名的红花,莺歌燕舞。自从30多年前的3月,他与维吉尼亚在这里遭遇埋伏,他每年春天都要来这个小屋住上几天。几十年生死茫茫,就是故意不想,也难以忘记。年年山风这样吹过,年年无处话凄凉。
信步走过草丛中自己多年踩出来的小径,来到那处看了无数遍的山崖前,他抚摸着石壁上几十个破甲弹留下的弹孔,手指嵌入到每一个弹孔,一点一点的把里边的泥土和青苔挖去。
每年3月,他都是这样痴痴的望着那些弹孔发呆。当夜晚来临的时候,他大多不愿意走回仅有几百米远的小木屋,就在崖边的松针落叶上和衣而睡。朝霞满天的时候,他就在谷中到处游荡。他看见昔日他与战友们逃亡时隐身的松林长得更高更大,遮天蔽日,他折下一束束墨绿的松枝,堆在崖边那些弹孔的下边。
有时他看着越长越茂密的松树林,傻笑着自言自语:“如果当时的松树有现在这么高大,松林下的光线完全被遮住了,也许他和战友们就可以逃脱那次追击。如果那样,后边的人生就是另外的样子啦。”
如此,每年傻傻地在这山谷里发呆三五天,感觉到心灵深处难以忍受的钻心疼痛缓了一点点,他就徒步从这里用一天的时间走下山去,麻木而辛勤地去做萨拉丁教给他的那些事。
萨拉丁无数次的对他说,他必须用寿星图的苦难转化体系,从这种精神创伤中走出来。不然,他即使用那套集合了划时代智慧的长寿体系,帮助世间千千万万的人长寿和提高生命质量,却唯独不能帮到他自己。
但是他做不到。每当山风吹动,低矮树丛的树梢微微摇荡,他似乎就见到维吉尼亚披着一头金发,拨开树丛灿烂地笑着向他走来。在那个清可见底的小湖边,他看到自己满头长发似乎更白了一些。他的生命体系可以让别人白发变灰变黑,但是他不能阻止自己的白发。
他料想今年会和前几十年大有不同:几十年来他第一次从暗影中走到了前台,而且走的特别彻底:先是在联合国大会上做长寿主题的演讲,后来举办了举世闻名的寿星图长寿俱乐部寿星庆典大会。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了。虽然他的容貌和几十年前在这山谷里被追击的时候完全不同,名字也不相同(那时候只有军队代号),但是他已无意隐身也无处隐身!为了心中那份挚爱,他无惧和四方的敌人下一盘明棋!
凭着这么多年修炼的寿星图感知系统,他能明确的感觉到四周的阴影里、树丛中、甚至树梢上,隐藏着至少20多名身手娇健的人。
落日的晚霞把山谷、花鸟、松树甚至每一丝的山风都染成了红色。在这人间的漫漫红霞中,李天浩因为活得凄苦而了无牵挂的豪气冲天而起,他对着山谷大声笑道:“大家都躲得那么辛苦干啥,不如现身出来,陪我醉一场!”
没有人回应他,山谷里静悄悄的。他笑道:“是我粗心了,也许朋友们不懂英语?”他又换了墨西哥语、俄罗斯语和语重复了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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