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若只是清风拂云地笑了一下，便继续说了下去：“然而，‘锁胭脂’最终还是完成了，那位集宠爱为一身的妃子也在子夜时分香消玉殒了。当我将她的魂魄留在了瓶中的芙蓉花上之后，她便如画中像上健康鲜活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水木问：“后来呢？她真的和皇帝恩爱如初了？”
磐若坐回了水木的对面，他看了看月色，然后才一脸不屑地说：“怎么可能？已过往之人，本该阴阳相隔。强行留在人间，阳气伤阴，是非常地痛苦的经历。而阴气伤阳，近者早衰，注定是个双败的局面。”
水木再问：“那么，他们怎么对待你的？”
磐若冷笑了一下，才说：“自然是要封口的。不过，他们没有预见到的是，最后那个在妃子寝殿里施法的，不过是我的元神。我的肉身，早已化作了这‘锁胭脂’的一部分了。这样，更加强化了每个‘锁胭脂’与小世界的联系，让我可以在它们之间随意来往。虽然那位同道出手相助，在他们准备对我下手之时，我还是安然地避入了‘锁胭脂’。那之后，最终将他们依附到其上的所有香魂都一一带去我的小世界里。我的同道虽然从宫人的记录中窥知了‘锁胭脂’的烧制步骤，却终因细节不完善，无法成功。”
说到这里，磐若不无感概地说：“少主大概会好奇，那些嫔妃的魂魄能否在我的那里毫无怨念地存在下去。这些生前为了一个男人的眷宠拼得你死我活的女人们，死后更是看不透人际中的纠结、争斗后的隐伤，舍不得她们曾经的精彩、恩宠跋扈的岁月，舍不得居高时的虚荣、得意处的掌声。所以，在我的小世界里，她们继续着生前的那些戏码。少主大概觉得会很可笑，但是，这恰恰是支持着她们存在的信念。”
水木点点头，问：“如果，这‘锁胭脂’破了，会如何？你的世界会崩溃吗？”
磐若呵呵笑了几声，然后说：“当然不会的。我刚刚说了，‘锁胭脂’不过是我的小世界和外面的世界联系的一个媒介或者门户。如果没有了这门户，自然是不会再有香魂进入我的世界，我也从此与这里完全地决绝。不过，目前看来，大部分的‘锁胭脂’还保存完好。那位同道用它也做了不少逆天添命的事情，我估计，他也早已经在东周那里被绳之于法了吧。”
水木用白皙的纤手支着下颌说：“说了这么多，你还怀念这个世界吗？”
磐若幽幽地说：“若是看不透喧嚣中的平淡、繁华后的宁静，我便舍不得了。而我，早已放下了已经走远的人与事，放下了早已尘封的是与非。我的时间到了，该是告辞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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