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水木的话，冷飞羽错愕的脸上一下子变得粉红。然而，他却一句话都没说，居然真的慢慢吞吞地开始脱起衣服来。水木原以为，像冷飞羽这么骄傲和保守的人，至少会大骂几句。但是，未曾期待到他一反常态地一点都不反抗顺从的样子，水木忽然掩嘴哈哈大笑起来。
水木问道：“你就这么听话的么？我怎么听说你很容易就被冒犯的呢？”
冷飞羽停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地说：“因为你是我的契约主人，我理应听从你的一切命令。”
水木皱了皱鼻子，无趣地说：“真没意思。我和你开玩笑的呢，本来就没有诚心要欺负你。我去和此间的主人说一下，就在这地上里给你铺张床吧。我有火石，房里不会冷。你我都和衣睡了，讲究一夜，明天我们还是早早下山了。”
冷飞羽的脸色因此而变得缓和许多，他说道道：“其实你不必为了我而改变行程，明晚如果无处可宿，我自有办法。无需去麻烦主人家，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罢，冷飞羽挥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在不大的木屋的另一侧，一张舒适的贵妃榻出现在水木的眼前，上面放着柔软的皮毛被褥。冷飞羽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水木说：“这可比主人家的木板床更加舒适，让给你睡吧吧。我去睡那张木床。”
水木浅笑着欣然接受。
玉璧般的月亮，悬在薄雾的天空，那完美的圆形微妙地颤动着，似乎每一刻都流泻出不同的姿态。不知从哪里缓缓地行了一艘张灯结彩的画舫，依稀传来莺言燕语的欢笑之声，婀娜的身姿频频往来于舱头船尾。水面上的月影因为刚才那小小的打搅而起了涟漪，月色像黄玉碎片般散落开去，只不过片刻便又聚拢起来，依旧是温润玉璧般的明月，碧沉沉的一池静水，只有鱼儿尾鳍偶尔划出几道绣线般的痕迹。
月光穿过织物的纤细纹理，散发出莹润的光泽，与室内明亮的烛火交相辉映，虚幻摇曳的光彩让人有置身蜃楼幻境的错觉，而缓缓升腾起来的轻烟，更加深了这种飘渺的错觉。水木半躺在沁凉的竹榻上歪头看着水阁外一丈远处的那条灯火通明的画舫，里面浓妆艳抹的乐娘们已经按部就班地坐好了位置，动作若游蛇般妩媚地演奏着丝竹，一阵密集的波动又从月之中心放射出来，将月亮分割成无数琉璃的碎片，又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感扩散到了整片夜空。水木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那动人的乐曲上，自己正在期待着什么呢？水木问着自己。
一阵清幽的腊梅香穿过了淡雅的茉莉熏香飘过了水木的鼻尖，水木的头转向香味的来源—那是近在咫尺俯视着自己的冥翼。水木的手不由自主地抚摸上了冥翼微笑着的脸颊。冥翼的叹息声从他微微张开双唇中滑出：“你只有在这里，才会对我承认对我真正的感情。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
水木也在微笑着：“我爱你，一直都只有你。”
冥翼的手覆盖上了水木的抚摸着自己脸的手，他的脸也凑近了：“华，不要再拒绝我，好不好？”
水木看了眼冥翼清晰的五官，再看看窗纱外那个在月影上飘摇不定的细影，坚定地摇摇头：“好像有什么不对。”
冥翼的脸上露出了忧愁的表情：“会有什么不对的呢？无论何时，我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的。我对你的感情，都是始终如一的，从你还是水灵神的时候就开始了。”
水木努力地想消化冥翼的最后这句话，但是觉得脑子里如同搅拌的浆糊一般，无法理出逻辑的头绪，这让水木倍觉苦恼。她答非所问地问道：“这是哪里？怎么如此地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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