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水木便拉起翼温暖的大手、毫不犹豫地往那团迷离的未知里走了进去。青影见状也连忙紧紧地跟着他们二人,生怕被拉下了、迷了路,就再也不见天日了。他们的脚下是厚厚的枯枝落叶,走过去有一种绵软的感觉,似乎踩在厚厚的棕色羊毛地毯上。在云雾之中,仍旧依稀可以判断那些错乱排列的树枝、和高耸入天际的笔直树干。似乎,他们进入了一个很古老的森林。
水木的嘴角弯了起来,她说:“这下好了,有指路的了。”说罢,她靠近周围那些笔直的树影,将手贴到其中的一颗树粗燥的树皮上闭眼聆听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然后就拉着翼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迷雾中,还有棉絮般的云团在周遭漂浮,天空似乎离得很紧。等水木众人跳过了一条冰冻的小河,浓稠的云雾如同蓦然被撕开了缺口,视野中缠绵的青白雾霭迅速向后方退隐和消散,幽暗的绿色如潮水般地涌入并占领了所有的视觉感官。
原来浓雾的彼端,竟隐藏着四季常青的葱郁山林!一座小小的城池依傍着山岩而建,一路流泻到冰冻的湖水边。许多房屋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石料的墙壁爬满了错乱的褐色藤萝薜荔,若是盛夏枝繁叶茂之时,一定是会和空翠的青山融为一体的吧。高处的屋宇轮廓仍旧被云霭亲密地拥抱在怀中,好像遥不可及的仙山楼阁。
水木他们三人便沿着起伏跌宕的山峦往山下湖的方向走着。很快他们便发现,最快的捷径,是要穿过那座小小的山城。山城并没有正式的城墙,不过是在山路的尽头用石头砌了一处类似月门的石洞门。洞门上,悬垂下累累的干枯的老藤。那里,居然连扇大门都没有装。大概是因为民风淳朴,没有那个必要吧。门里依稀可见来往的人影,传出细碎的笑语三两。看来,这里并不是一个廖无人烟、人迹罕至的地方。
他们三人悠然自得地走过门洞,踏着渗透着绿色苔痕的阶梯,盘旋着向小城的低处行去。小路上方是虬然交错的落了叶的树枝,将蓝色的幕布似的天空划成无数不规则的几何图案。若是夏天长满了绿叶,这里一定又是另一番的幽绿洞天所在吧。
三人所行之处,路人居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打断了热络的交谈。这些人都穿着短小精悍的羌族式样的衣着,戴着皮制的帽子,每个人都带着彩色石头做的项链。区民们好奇地看着他们三人,等他们走远了,然后又开始互相低声交头接耳,讨论起这些贸然闯入的过客起来。这里,似乎太久没有外面的人来访了。
他们很快便走到了湖边,码头上方的山岩上修建了一个露台,站在那里,便可以观赏到这片宁静的湖。岸边是犬牙参差的石滩,冰霜凝结在石头之间,开出如冰色的尖锐烟花。由此而延展去的湖面已经完全都冻住了,原本清澈的湖水就像一整块浅蓝色的透明水晶玻璃,表面却被那时不时席卷而来的、可以破面的湖风完美地打磨光滑,折射出的是剔透的不真实感。冰面下的景色更是一览无余。这个湖冻得很是奇异,只见冰面下的冰珠的如一串串的珍珠项链垂直挂在湖面下,只是每颗珍珠都有拳头那么大。整个湖看起来就像是挂满了珠串的屋顶,很是瑰丽。
翼看着这个奇景不禁赞叹道:“真是鬼斧神工,不虚此行。”说罢,他还把水木搂搂紧,生怕她被冻着了,水木也感激地亲吻了一下翼温热的脸颊。
水木看着那冰面淡淡地说:“好看是好看,但是可惜不会长久了。难道没有人发现这个湖已经快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