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漪的心沉了下去,正当她准备下令先紧着病患最重的人家时,一道魁梧的身影拄着铁拐,生生撞开了厚重的雨幕,踉跄着冲到她面前。
是赵铁匠,他那条伤腿在泥水里走得异常艰难,肩上却扛着一个沉甸甸的大麻袋。
“云漪大夫!”他喘着粗气,将麻袋重重放在济安堂的门槛上,麻布瞬间被雨水浸透,“俺……俺婆娘翻出了祖上传下来的窖藏老艾,说是陈了二十年的,劲儿足!街坊们也……也凑了些,你救过俺儿子的命,这点东西不算啥!”
话音未落,平日里最沉默寡言的孙寡妇也从巷子另一头走来,她将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小包袱默默放在门槛上,转身便要走。
云漪眼尖,认出那布包里透出的暗红色,是茜草根,能活血通络,亦是上好的红色染料。
她猛然想起,孙寡妇曾说过,她攒了十年最好的茜草根,是准备给自己亡故的丈夫做一件像样的寿衣。
云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还未开口,一声清脆的锣响划破雨声。
众人抬头,只见浑身湿透的小石头不知何时爬上了对面的屋顶,正用尽全身力气敲打着一面破铜锣,声嘶力竭地喊着:“奶娘缺药!云漪大夫缺药!家家都拿点出来啊——”
这一声呐喊仿佛一道惊雷,彻底唤醒了被暴雨和瘟疫围困的南市。
一扇扇紧闭的窗户被推开,先是一只,而后是十只、百只……系着绳索的竹篮从各家窗口颤巍巍地垂下。
篮子里五花八门,有带着泥土的野山参,有晒干的桑叶,有自家珍藏的陈皮、橘红……甚至有一户人家,将包药的旧药方纸都拆了下来,仔细地包着几钱甘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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