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那里,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白未晞,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把你给别人,换富贵。”白未晞慢慢松开手,妇人顺着她的力道瘫坐在地上,白未晞蹲下身,与她平视,“你身子被碰了,叫脏。他一心主动卖你,不叫脏?那契丹兵辱你,他不够脏?”
破庙里静得能听到妇人的呼吸声。
妇人的眼神开始涣散,像是在回想什么——想那个男人把她推出去时的狠劲,想他对着契丹兵磕头时的谄媚,想他说“等我得了势,还能少了你的好处”时的嘴脸。那些画面,以前被“贞洁”两个字盖着,此刻被白未晞一句话掀开,露出底下流脓的疮。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响,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他主动把妻子往火坑里推,不算脏?为什么她被动承受了屈辱,就成了“不干净”?为什么她要为他们的肮脏,赔上自己的命?
这些念头像藤蔓,瞬间缠住了她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却也让那股寻死的决绝,慢慢松了劲。
“我娘说……”妇人喃喃着,眼泪又涌了上来,这次却不是绝望,是迷茫,“女人要守节,不然……不然就不是人……”
“你是人。”白未晞打断她,指了指她的手,“会疼,会哭,会动。活着,就是人。”
她站起身,往庙外走。清晨的阳光从断墙的缺口照进来,落在她的青布裙上,像撒了层金粉。她不需要知道这妇人会怎样,也不想知道。她只是说了句实话,像告诉迷路的人“日出的方向是东方”一样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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