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陋巷影
雨丝斜斜地织着,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白未晞走得很慢,脚下的路渐渐模糊,像被泪水泡软的记忆。离开那间土房时,她把那块油布叠得整整齐齐,放在炕角——那是阿福给她的,带着阳光和草药的味道,可她不能再带了。
怀里有个硬物硌着心口,是那贯铜钱。
还是在黑风口的时候,阿福用她采的血参换了粟米,回来时把这串用麻绳串起的铜钱塞给她的。
雨停时,她走到了城北的破庙。庙门早就没了,只剩两尊缺头的石佛立在荒草里,佛龛上积着厚厚的灰。白未晞蜷在佛像背后的角落,双臂环住膝盖。没有了油布遮挡,她那过于苍白的皮肤在昏暗里泛着冷光。
她不需要睡觉,却闭着眼坐了整夜。
天快亮时,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刚要爬上破庙的墙头,白未晞忽然睁开眼,往阴影里缩了缩。裸露的脖颈传来熟悉的灼痛感,像有细针在扎——这是她身为黑僵的弱点,日头越烈,灼烧感越甚,在山林里时她总躲在老樟树下,到了汴梁,没了油布遮挡,这痛感便愈发清晰。更让她不安的是,路过的樵夫瞥见她时,惊得差点摔了柴担,那眼神像见了鬼似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冰凉。是太白了,像终年不见光的山涧石,在人群里太扎眼。
太阳爬到树梢时,白未晞才敢走出破庙。她沿着墙根走,苍白的皮肤在斑驳的墙影里忽明忽暗。路过一个杂货摊,看见竹架上挂着些斗笠,麦秆编的,边缘垂着浅褐色的帷帽,能遮住大半个脸。摊主是个络腮胡汉子,正挥着蒲扇打盹。
白未晞停下脚步。
她见过挑柴的樵夫戴这个,能挡住太阳。
“要个斗笠?五文钱一个!”汉子被脚步声惊醒,抬眼看见她,愣了愣——这姑娘的脸白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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