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镜渊
铜镜在樟木箱底发出暗哑的光,阿棠的指尖刚触到镜面,箱内突然卷起股寒气,镜面“腾”地蒙上层白雾,雾里浮出张人脸——不是她的,是张陌生女子的脸,眉尾有颗红痣,正隔着雾朝她笑,嘴角弯出的弧度像把淬了毒的月牙刀。
“这镜子……”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是从沈寡妇的嫁妆箱里翻出来的吧?她上个月投河时,手里就攥着块碎镜片。”
阿棠猛地缩回手,白雾瞬间散了,镜面上只映出她自己发白的脸。樟木箱里堆着半箱旧衣物,领口袖口都绣着同朵花——银线绣的缠枝莲,针脚密得能兜住水。最底下压着本账簿,纸页边缘卷得像波浪,第一页写着“民国二十三年,收沈氏镜渊”,墨迹洇着点暗红,像滴在纸上的血。
“镜渊……”阿棠摸着镜面,冰凉的触感里藏着丝滑腻,像刚凝的脂,“沈寡妇的男人就是二十年前死在镜铺的那个吧?听说他对着镜子剃胡子,突然就把刀抹了脖子。”
文从箱角翻出个布包,解开时飘出股檀香味,里面是块巴掌大的镜片,边缘豁了个口,裂纹像蛛网似的爬满镜面:“这是她家那面穿衣镜的碎片,当时现场就找到这一块。”
镜片刚碰到樟木箱里的铜镜,两道影子突然在镜面重叠——阿棠看见镜中的自己身后站着个穿青布衫的男人,手里举着把剃刀,正是沈寡妇的男人;而文手里的碎片里,沈寡妇正隔着裂纹朝他招手,指甲涂着凤仙花汁,红得发暗。
“哐当”一声,铜镜从阿棠手里滑进箱底,撞出个凹痕。镜面里的男人突然动了,剃刀在阳光下闪了闪,竟从镜里伸了出来,刀刃擦着阿棠的耳尖飞过,钉在墙上的年画里,把画中财神爷的胡须削掉了半缕。
“它能穿镜!”文拽着阿棠后退半步,指尖在布包里摸索,摸出半盒朱砂——是从沈寡妇的妆奁里找到的,她投河时,这盒朱砂就压在镜箱下,盒底刻着“避影”二字。
阿棠抓起朱砂往镜面上撒,红粉簌簌落在镜里男人的脸上,他的影像立刻扭曲起来,像被水泡过的纸。“沈寡妇的账本里记着,每月十五要往镜上涂朱砂,说能‘镇渊’。”她翻到账本中间,指着行歪斜的字,“‘渊中影,食魂魄,三涂朱砂方得静’。”
镜面突然“嗡”地震颤,箱底的旧衣物无风自动,缠枝莲的银线在镜面上扫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镜里的男人消失了,换成沈寡妇的脸,她的嘴唇动着,却没声音,阿棠凑近了才看清——她在说“后院井”。
后院的井栏爬满青藤,井绳磨得只剩半根,垂在水里的那头缠着块镜片,正是穿衣镜缺失的那角。文趴在井边往下看,井水黑得像墨,却映不出他的影子,反倒是水面上漂着圈圈涟漪,像有人在底下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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