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翻,记着些零碎的事:“三月初三,教王婆绣桑花荷包,她总把花瓣绣歪”“七月十五,官差来收桑税,多要了三成,藏在西坡”“九月初九,发现墨丝蛛的茧能存东西,就像个活匣子”……最后一页的日期,正是粮仓失火那天,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他们来了,账册在盐仓的茧里,王婆会懂的。”
苏辞合上日记时,指尖碰着个硬物,从衫子夹层里摸出来一看,是块玉佩,半边桑花形状,正好能和阿禾攥着的那半块对上。原来柳先生当年没烧死在粮仓,他把真账册藏进了蛛茧,自己引开了官差,却不知去向。
“嘶嘶——”周围的小蜘蛛突然躁动起来,纷纷往洞口爬。苏辞探头一看,官差头目竟带着几个人闯了进来,手里举着火把,脸上是狠戾的笑:“果然在这儿!把账册交出来,饶你不死!”
洞顶的蛛茧被火光一照,突然“噼啪”炸开,无数蛛丝像雨似的落下来,缠住了官差的脚。墨丝蛛虽不伤人,吐出的丝却黏性极大,官差越是挣扎,缠得越紧,很快就动弹不得了。
苏辞抱起木匣子往回跑,经过歪脖子桑时,看见阿禾正站在去年的苗行里,手里举着那半块玉佩,对着她笑。赵兰站在她身边,手里的刀还在滴着血——看来官府里也有明白事理的人,没全被官差蒙骗。
“你看!”阿禾举起桑籽,籽上的“引”字不知何时洇开了,在地上晕出个小小的水痕,像滴眼泪。苏辞把另一半玉佩拼上去,严丝合缝,桑花中间露出个“归”字。
风又起了,吹得新栽的桑苗沙沙响。苏辞突然听见那“嘶嘶”的吐丝声,抬头看见歪脖子桑的树洞里,又挂起了个新的茧,灰绿色的,沾着几片今年的新桑叶。
“王婆说茧里藏着去年的雪,”阿禾突然说,“那今年的茧里,会不会藏着今年的雨呀?”
苏辞没说话,只是把木匣子里的青布衫拿出来,轻轻盖在新茧上。阳光穿过枝叶照下来,衫子上的“柳”字在光里浮动,像个刚吐出来的音符,落在苗尖的露珠上,溅起圈极细的涟漪,慢慢往远处荡去,没入无边无际的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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