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雪坐回原位。陈哲也适时地与林君正对饮了一杯。待杯中酒尽，韩林雪轻轻清了清嗓子，那温婉的笑容淡去，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面孔。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好了，该走的都走了，咱们说说正事。林帅，李黎这个人，您觉得……后续该怎么处理？”问题直接抛向林君正。
林君正仿佛早有预料，不紧不慢地夹起一颗油焖大虾，慢条斯理地剥着虾壳，动作从容。“我的建议是，”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暂时不动她。”
他剥开虾壳，露出里面雪白的虾肉：“御妖军这些年攒下的家底，能维持运转，一是靠汪凯当年打下的底子和人脉，二是靠李黎在台前幕后实实在在的操盘手腕。现在汪凯……基本算没了，如果这个时候把李黎也立刻踢出局，商会那边不好交代。”他抬眼看了看两人，眼神锐利，“我不是不想直接切断商会这条线，但问题是，现在手上正在进行的项目一大堆，真要是突然切割，项目很可能半路瘫痪，投资直接打水漂。多少人指着这些项目吃饭？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御妖军、潜龙阁，连带整个商会体系都得乱套重组，大批人饭碗砸了，闹起事来，谁收拾？”
4.
陈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所以你的意思是，暂且留着她，让她一方面稳住现有的项目，一方面……着手完成切割过渡？”他顿了顿，眉头微蹙，“但这有个前提，李黎得愿意配合才行。她现在这个状态，刚经历丧女之痛，心思难测。她要是铁了心不合作，那后果……先不提她自己会怎样，我们面临的麻烦一点也不会小。”
韩林雪也收敛了笑容，眉头同样拧紧，神色凝重：“看来，我们得退一步了。大家都不想把局面搞得太难看。”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目光转向林君正，“林帅，现在能安抚李黎，或者说……能拉拢她的关键点，恐怕只有一个了——刘璐的死。”
她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那熟悉的、温柔得体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看向林君正：“究理队那边，好像还没找到能推翻那个……徐长空报告的直接证据？这事目前还定在‘意外’上。如果我们能主动出击，替李黎揪出个此事的责任人出来，给她一个‘我们替她做主、替她女儿报仇雪恨’的感觉……”她放下酒杯，眼神意味深长，“我觉得，多多少少能起点效果。您觉得呢？”
林君正将剥好的虾肉送入口中，就着杯中酒咽了下去，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嗯，明白。”他放下餐巾，语气变得笃定，“徐长空，就是那个竹林海防区驻军总队长。他交上来的报告，程序上确实挑不出毛病，滴水不漏。但是——”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我在翻看他过往的工作报告时，发现了一个关键点。三年前，就在刘璐调岗去一线巡逻队之前不久，他组织过一次极其不合理的‘反制袭击’行动。他的职责是防守！不是进攻！那次行动没有任何战果，反而莫名其妙地丢失了攻城器械和通讯电文！这本身就够蹊跷了。再加上，刘璐就是在他那次行动之后，被他亲自调去一线巡逻队的……这时间点，太巧了！”
林君正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不管他有没有主观恶意，就凭这两点——不合规的进攻导致装备丢失，以及刘璐在他行动后立刻被调去危险岗位——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小题大做’了。这事儿，可大可小，全看我们需要它发挥多大的作用。”他端起酒杯，目光在韩林雪和陈哲脸上扫过，意思不言自明：只要他们需要，这件事就能成为一把锋利的刀。
陈哲眼中精光一闪，立刻点头：“嗯！这样一来，对李黎那边，至少算是个姿态，代表我们在积极作为，替她追究责任。效果好不好另说，但这一步棋必须走。我的意见是，先这么办。效果不理想，咱们再想别的辙？”他征询地看向韩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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