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同门竞技
八年光阴像丹山春夜的细雨,悄无声息地润透了时光,连山间的老槐树都多了几圈年轮。当年攥着粗布衣裤、连坑都跳不出去的苏震,如今已长到肩宽腰窄,青布长衫穿在身上,风一吹就勾勒出挺拔身姿,只是笑起来时左边嘴角的梨涡还在,透着点未脱的少年气,像颗刚熟的甜杏,又甜又脆。铁砺还是那副火急火燎的性子,练拳时总爱把拳头攥得咯咯响,跟捏着把碎骨头似的;方宪倒愈发沉稳,连递茶都要先察言观色,看师父和师兄弟的脸色,活脱脱一副“小先生”模样,连走路都比以前慢了半拍,生怕踩疼了地上的草。
这日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像层薄纱裹着丹山。三人练完吐纳,踩着露水往山顶大殿走,鞋底沾着的露水把裤脚都打湿了,凉丝丝的。途经雷劈石时,头顶突然炸起一片“吱吱喳喳”的喧闹,吵得人耳朵疼。抬头一看——七八只野猴吊在松树枝上,正抢一个青布包抢得不可开交,有只瘦猴还叼着包角荡秋千,布料被扯得“哗啦”响,像要被撕成碎片。
“吵死了!这群泼猴,大清早的不让人清净!”铁砺皱着眉弯腰,在地上抓了把土块,运起内力就往猴群掷去。谁料他手劲没控制好,土块没砸中猴子,倒“咚”地砸在树干上,震得松树叶子“簌簌”往下掉,惊得猴群更疯了——领头的老猴“嗷”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发号施令,竟抓起个野山楂就往铁砺头上扔,山楂擦着他耳朵飞过,砸在石头上溅出汁儿,黏糊糊的,差点弄湿他的头发。
“嘿!你这泼猴还敢还手!真当我好欺负是吧!”铁砺气得撸袖子就要往上冲,眼睛瞪得溜圆,跟要吃人似的。方宪赶紧拉住他,力气不大,却把铁砺拽得停住了脚步:“别跟猴子置气,不值得。你看,布包挂在最高的树枝上了,先把布包拿下来再说。”苏震早就跃跃欲试,他深吸一口气,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形像片被风托起的竹叶,轻盈得很,“噌”地跃起丈余高。空中他微微拧腰,动作流畅得像只飞鸟,右脚在松树枝上轻轻一借力,又拔高丈余,猿臂一伸就攥住了布包,手指还不小心勾到了几根松针。
可还没等他落地,猴群就急了——几只小猴抓起野果、松针往他身上扔,跟下雨似的。有颗酸溜溜的野李子正好砸在苏震嘴里,他“嘶”地吸了口凉气,酸得直皱眉,落地时脚步微晃,差点摔个趔趄,还好他反应快,伸手扶了下旁边的石头,才稳住身形。
“哈哈哈!苏震,你也有今天!被猴子报复了吧!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猴子面前耍威风!”铁砺笑得直拍大腿,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连腰都直不起来。方宪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从怀里掏出块帕子,递过让苏震擦头上的果渍,还小声叮嘱:“慢点擦,别把头发弄乱了。”苏震打开布包一看,里面是个铜壳风水罗盘——指针歪得像被掰过,跟条没骨头的虫子似的,边缘还沾着几根猴毛,不知道是哪只猴子掉的;还有三道黄符——边角被啃得坑坑洼洼,像是猴群当零食咬过,上面的字都看不清了。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哪个倒霉风水先生上山看风水,被猴群抢了包,遭了“猴劫”。
“先带着吧,说不定人家会来寻。丢了罗盘,他看风水都没工具了,多不方便。”苏震把布包揣进怀里,刚走两步就觉得后颈痒——原来刚才被松针扎了,他伸手一摸,摸出根带着松脂的针叶,黏在手指上甩都甩不掉。铁砺见了,又笑了半天,还故意学猴子叫,惹得苏震追着他打,方宪在后面跟着,笑着劝他们“别闹了,快到大殿了”。
到了山顶大殿,三人扫完殿、添完香油,又帮着煮了锅稀粥当午膳。粥煮得稠稠的,冒着热气,可碗里只有咸菜,连点油星子都没有。铁砺扒拉着粥碗,脸拉得老长,忍不住抱怨:“早知道就带块腊肉来,光喝稀粥配咸菜,根本填不饱肚子,下午练拳都没力气。”方宪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严肃:“师父说过午膳要清淡,对身体好。你少惦记肉,跟个馋猫似的。”苏震没说话,默默喝着粥,心里却也想着魏离做的腊肉,肥而不腻,咬一口满嘴油香,想得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三人早早下山,刚拐进祖师殿的岔路,就见魏离正和个青衣人坐在石凳上说话。石桌上摆着一壶热茶,两个白瓷杯冒着热气,茶香飘得老远,闻着很提神。青衣人手里摇着把竹骨折扇,扇面上画着几竿墨竹,笔法苍劲,风一吹,扇穗子晃得悠悠的,跟荡秋千似的。
“快过来参见你李师叔!”魏离朝他们招手,语气里满是笑意,眼神里还有点自豪,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好友。三人赶紧躬身行礼,脑袋埋得低低的,心里却很好奇——这就是师父常说的“武功高强、策划刺燕”的李铭坤?听师父说,李师叔能一个打十个,还能在刀尖上走路,厉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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