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球,视线如同生锈的齿轮,一格一格地移动。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到近乎苍白。除了她躺着的这张铁架病床,旁边还有一个白色的、漆面有些剥落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插着塑料吸管的透明水杯,以及一个浅黄色的塑料小盆。一把看起来不甚舒适的木椅被拉近床边,椅背上搭着一件深色的、略显陈旧的外套。
窗户关着,浅蓝色的窗帘拉开了一半,外面天色是一种均匀的、毫无层次的灰蒙蒙,看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也看不清任何具体的景物。
这里是哪里?
她试图思考,但大脑里一片混沌,像是被厚重而湿冷的浓雾紧紧包裹,任何试图探寻过去的念头都撞在一片空茫和滞涩上,只带来隐隐的、扩散性的钝痛,让她立刻放弃了努力。
“呃…”一声极轻的、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喉音从她喉咙里溢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声音如此陌生,仿佛不属于她。
这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动静,却立刻惊动了床边守着的人。
一张脸庞凑了过来,挡住了那片单调白色的天花板。那是一张中年女性的脸,饱经风霜,皮肤粗糙,眼角和额头刻满了深深的皱纹,写满了无法掩饰的焦虑和疲惫。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挽在脑后,几缕花白的发丝垂落在额前。但此刻,这张脸上却猛地迸发出巨大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惊喜和不敢置信。
女人的眼睛红肿,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此刻却骤然被点亮。她看到女孩睁开的眼睛,虽然空洞无神,但确实是睁开了!
“呀!醒了!老憨!快看!丫头醒了!老天爷,她睁眼了!”女人激动地声音发颤,几乎是语无伦次地朝着旁边喊,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她也顾不上擦。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触女孩的脸,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苍白的皮肤,又猛地缩回,像是怕自己的粗糙惊扰了她,或是怕眼前这一幕只是幻觉,一碰就碎。她只能用手背胡乱地抹去汹涌而出的泪水,声音哽咽着,压低了些许,仿佛怕吓到她,轻声呼唤,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试探:“丫头?丫头?能听见婶子说话不?感觉咋样?哪儿难受?”
另一个身影闻声立刻凑近。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粗糙、同样面带极度疲惫的男人,他的眉头原本紧紧锁着,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此刻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骤然松开,嘴唇哆嗦着,张了张,却一时说不出话,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女孩的脸,仿佛要确认这不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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