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被皇帝问到家丁,顿时挺直腰板:“回陛下!臣的辽镇健儿每顿必有一斤米、二两肉!弓必用柘木,箭镞必足三钱!”他瞥见张惟贤使来的眼色,却浑不在意地继续道,“臣麾下最精锐的家丁,则是人人双马,铁甲护身......”
“哦?”朱由检突然截住话头,仿佛闲聊般问,“双马铁甲——这般耗费,俸禄够使么?”
祖大寿咧嘴一笑:“俸禄哪够!好在臣在宁远给家丁们分了庄子,每丁二百亩地。收成好的年景,自给自足不说,还能攒钱添置器械......”
帐内骤然死寂。张惟贤手中的火把猛地一晃,朱纯臣的靴跟无声地碾进泥里。崇祯却抚掌而笑:“妙啊!这不就是太祖爷的军屯制吗?”他突然转向角落一个瘦小士兵,“你呢?家里有几亩屯田?”
那士兵在皇帝注视下瑟瑟发抖:“小、小的入营十年,莫说屯田,连房基地都没分到.....
“不可能!”朱由检骤然变色,目光如刀扫向孙祖寿,“洪武定制:凡卫所兵,人授田五十亩!蓟镇最多时辖山海、永平、密云等三十八卫,如今还能运转的至少还有二十个。每卫五千六百兵,该有二十八万亩军田,二十个卫该有五百六十万亩!这些土地何在?总不会凭空消失了吧?”
五百六十万亩......这可是个马蜂窝啊!
孙祖寿扑通跪倒,喉结滚动却说不出话。火光映着他额角的冷汗,滴落在泥地上。
“英国公!”崇祯猛地转向张惟贤,“您家世代掌中军都督府,说说这军田数目对是不对?”
张惟贤脸色煞白,强自镇定道:“陛下明鉴......军屯旧制年久废弛......”
“废弛?”朱由检突然抓起地上一把泥土,黑黄的泥浆从他指缝间渗出,“朕倒要问问,这些本该养兵的田土,是飞上天了,还是沉入地了?”他踏前一步,靴子碾着烂泥发出咯吱声响,“或者.......是被谁吞进肚子里了?”
火把噼啪爆响,帐外一阵秋风卷过,湿漉漉的凉风卷进帐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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