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景沉默地站在阴影里,眼眸里却映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情绪复杂难辨。
他缓缓开口,吐出一个冰冷的现实:“霁月窑世代供奉内廷。所造瓷器,每一件从选料,制坯,施釉,烧制,到最终呈送御前,需经内务府,司礼监,甚至皇帝近侍。层层查验把关。”
他顿了顿,继续给沈桃桃说着其中的弯弯绕绕,“成王选在太后寿宴,用霁月窑的盘子,献上淬毒匕首,这匕首是如何躲过层层查验,藏入盘底机括的?霁月窑在贡品交付前,是否知情?是否参与?”
他的目光扫过沈桃桃震惊的脸:“你能说清季家是‘不知情’,还是‘知情不报’,亦或是……‘同谋’?”
“最重要的是,这些在皇权眼里……重要吗?”
谢云景的声音陡然转冷,“重要的是,匕首是从霁月窑的盘子里弹出来的。在皇帝抚弄之时弹出来的。”
“霁月窑就是成王谋逆的……帮凶,是皇帝心头那根必须连根拔起的刺,是杀给天下人看的那只鸡。”
沈桃桃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一股悲凉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是啊,在绝对的皇权面前,真相是什么重要吗?
季家不过是这场权力倾轧中,一枚微不足道却必须被碾碎的棋子。一个用来泄愤,彰显皇权不容侵犯的牺牲品。
她甚至能想象到,皇帝震怒之下,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只需要一个泄愤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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