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二长老提着空酒坛赶来时,柴房还冒着青烟,焦糊的木味混着雪水的潮气弥漫开来。老头骂骂咧咧地踢开碎木,却在看见地上的琉璃晶脉时顿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醉意掩盖。“这雷纹……是你画的?”他蹲下身摸着焦土,指腹蹭过那些晶莹的纹路,触感冰凉如玉,“比你师父我年轻时强,当年我画废了整整一筐符纸。”
周藏岳正用聚气丹安抚受惊的杂役,那几个穿灰色道袍的少年手还在抖,怀里抱着的药篓歪在一边。闻言他挠了挠头,指尖沾着的药粉蹭在额角。“瞎画的,”他憨笑道,“浪费了三张紫符纸,心疼得紧。”心里却清楚,这是他钻研《符箓通鉴》三个月的成果,雷纹的疏密、角度都经过百次调试,才能让威力刚好控制在三丈内,既不伤己又能克敌。
春天的雨总是缠绵,淅淅沥沥下了半月,丹房的青石板缝里钻出青苔,踩上去软绵绵的。周藏岳蹲在炉边淬火,玄铁剑坯在冷水里嘶嘶作响,白雾腾起时,他突然往水里撒了把青蓝色粉末。那是雷雨夜小蛇褪下的鳞片,磨成粉后能引雷气入器,此刻剑坯上的雷纹竟泛起淡淡的青光。
“鬼祟什么?”二长老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老头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酒葫芦悬在半空,酒液差点洒在脚面上,眼神直勾勾盯着剑坯。周藏岳慌忙用湿布盖住剑身,笑道:“加了点草木灰,好看。”指尖却悄悄掐碎了块冰晶,那是用寒气凝成的掩护,能暂时压下雷气,免得被看出端倪。
老头没再追问,只是喝酒的频率快了些,酒葫芦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周藏岳注意到,二长老看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看晚辈的慈爱,倒像是看块待琢的璞玉,带着审视和期待。有次深夜他练剑晚了,撞见二长老在月下打坐,紫袍在风里翻飞如蝶,周身灵力流转竟有筑基期的威势,完全不像个淬体十二重天的老者,月光洒在他银白的发丝上,像落满了霜。
炼丹术的突破在暮春。周藏岳按《百草经》的记载改良了百草净化丹,用晨露代替清水调和药粉,成丹时竟结出了霜纹,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晕。
他留了半罐丹药,其余的都换了米酒。二长老抱着酒坛喝得满脸通红,胡子上沾着酒沫子,含糊地说:“你这丹术……快赶上你师娘了。她当年炼的凝神丹,能让枯木开花。”周藏岳心里一动,他从未听过师娘的事,刚要追问,老头却已醉倒在炉边,紫袍沾满了药渣,像朵被寒霜打蔫的老花,手里还紧紧攥着空酒坛。
第二十一章:淬炼(二)
初夏的风带着暖意,吹得丹房的窗纸哗哗作响,像是有人在外面轻拍。周藏岳将最后一张雷纹刻在小黑剑上,剑坯突然发出轻鸣,震落檐角的雨滴。这把剑用了整整三个月,玄铁反复淬火九次,每次都用不同时辰的灵泉水冷却,剑柄缠着浸过灵草汁的麻绳,内纹里还藏着微型聚灵阵,按《炼器实用百解》的说法,这已是上品法器的巅峰,再进一步就是极品,剑身在阳光下流转着水纹般的光泽。
“成了?”二长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酒葫芦空了挂在腰间,紫袍下摆沾着草屑和泥土。他接过灵蛇剑掂量着,手指抚过剑脊的雷纹,突然屈指一弹。剑鸣如龙吟,震得案上的瓷瓶都跳了跳,药粉撒了一地,老头的眼睛亮起来:“隐雷阵?九重天?你小子偷学了《白氏炼宝录》?那书我藏在房梁上都被你找着了?”
实际上,他在这月就已突破至第九重,这突破并非偶然。那晚他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梦中道诀“外伏魔精,内安真性,功沾水陆……”后,比往常多了“功沾水陆”四个字。梦醒后,丹田气海骤然翻涌,修为竟如开闸洪水般一泻千里,短短两个月便冲破桎梏。只是他按《韬光敛元诀》的法门敛去了气息,如今《韬光敛元诀》也有了小成,丹房那枚小测灵石每次都只能测出五重天的假象。
周藏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本禁书他只在二长老醉酒时瞥过几眼,泛黄的书页上画着复杂的阵纹,没想到这点改动被看穿了。“师父教的淬火手,”他硬着头皮装傻,指尖在剑柄上蹭了蹭,“可能火候刚好,歪打正着了。”指尖却悄悄按在腰间,那里藏着张高阶磐石符,真被拆穿了也好有个防备,符纸边缘已被体温焐得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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