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冷笑一声,拍案道:“怎么?在这安寨县的地界上,咱们还能让个毛头小子给压住了?他林峰算什么东西!”
胡金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阴恻恻地继续道:“至于陈师爷,不过是个外乡来的幕僚。虽说背后是县尊,可这县里上上下下,哪件差事不是靠咱们弟兄们跑腿办事?”
他明面上不敢与陈师爷正面冲突,暗地里却自有倚仗。
明清两朝为加强中央集权,严格实行官员异地任职与避籍制度。知县须由外省人担任,不得于原籍、姻亲所在地甚至曾经商之处为官。此举虽有效遏制了地方势力坐大,却也酿成“流官”之困。
这些外来的知县到任时,往往对当地风土人情、方言脉络、豪强大户乃至钱粮刑名的渊源一无所知,形同“盲聋”。一切政务皆须仰赖熟悉本地情形的胥吏方能推行。
加之知县任期普遍只有三至五年。如此短的时间内,既要摸清地方,又要组建班底,还要做出政绩,难度极大。钱粮税收与刑名狱讼乃知县的核心考绩,一旦未完或积压,轻则影响升迁,重则招致罪责。
因此,为快速达成目标,知县往往不得不倚重现有胥吏系统,即便明知其中弊病丛生,也无力在任期内整肃。
一个外来的知县若想触动他们,极易陷入孤立无援,甚至反遭构陷。连知县尚且如此,更何况区区一个幕僚师爷?
屋内烛火摇曳,映得胡金宝那张胖脸阴晴不定。
他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故作沉吟:“不过嘛……师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话音未落,却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放,“可若就这么算了,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骑到咱们头上撒野了?”
王五立刻跳起来附和:“班头说的是!您就发句话,弟兄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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