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姮不敢再唤他九郎,也不敢自称妍儿。因为,她觉得,李治说得对,她不配!真的不配!此时此刻,她想,只要李治留下她,给她赎罪的机会便是恩赐!是以,她便用了主仆之间的敬意和谦辞。
闻言,李治不置可否地长叹了口气,背过身去。
现在,他不想看到这个令自己憎恶的女人,也懒得再与她多说一个字。他高声命令道:“皇甫顺,把她带到长秋殿偏殿里去!”
皇甫顺立即跑进宣政殿,应诺将武姮搀起来带走了。
庄重肃然的宣政殿里,李治独自坐在案几前的台阶上。阖着双眼,眉宇间增添了深深的“川”字,好似刻在那里一样,永远也抚不平。
自从元青山狩猎回来,看了这些糟践和污蔑自己的破书,以及武姮的到来,都无法让他内心平静。他越想越气,越发泄越觉得恶气难舒。掠过那些撩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史书”,李治心中那没有燃尽的火焰,再度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他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书堆前,拿起一本便开始撕扯,越撕手里下得劲儿越狠。
他深邃俊朗的龙眸中,眸光如冰。他狰狞着面孔一边撕一边骂着:“该死的腐儒!居然敢这样污蔑朕,胡编乱造地给朕叩屎盆子!尔等都忘了吧,当初若非是朕重新创立科举,尔等寒门焉有通天之路!”
因为恨,亦因为心情不爽,李治连这晚的膳食也没有用。
武姮被带走后,他一把捞过方形木衣架上,搭着的黑色斗篷,披在身上走出宣政殿,不让任何内侍和宫婢跟着,独自往太液池而去。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太液池两岸楼台殿宇的碧色琉璃瓦上,浮光叠影间七彩斑斓。一缕缕晚风拂过湖面,带来了深秋的凄凉萧瑟。
想一想,武姮来的这几个时辰,李治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酆都地狱里度过般,从里到外黑到了伸手不见五指,冷得他透心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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