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山的雪越下越密,把逃难人群的脚印填得满满当当。
李骁踩着前面人的脚后跟,每一步都陷进半尺深的雪窝,怀里的半块冻饼硌得肋骨生疼。
耳边全是咳嗽声,间或夹杂着几句咒骂,骂金狗,骂宋军无能,骂这没天理的世道。
张麦囤从前面挤回来,胡子上的冰碴随着喘息簌簌掉落:“李头儿,好不容易问清楚了!忻州降了,现在南边全是金人的马队!”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狗日的当官的,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听说是大开城门迎着进去的!”
“再往前走就是黑风口,过了口就是徒合寨,刚才听逃难的老丈说,那寨子现在只剩些饿死的尸首。”
毫无疑问,宋军丢失了寨子。
卢疯虎骂道:“饿死也比被金狗抓去强!”
耿固闻言一拳砸在枯树上,震得积雪簌簌落下:“我家可怎么办啊!”这个平素最能说会道的人此刻眼珠通红,腰刀在鞘中嗡嗡作响。他家便在太原治下的清源县,现在忻州投降,太原又该怎么办?
石家兄弟更是像困兽般来回踱步。
正说着,前面的人群像被冻住的河停了下来。
尖叫声顺着风滚来,李骁站在高处,看见远处三十多个手持刀枪的汉子横在路中央,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巴,手里拎着柄生锈的鬼头刀,刀穗上还沾着黑糊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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