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金军的攻势终于歇了。
身后传来窸窣的响动,是民壮们在搬运尸体,一名厢军靠在垛口上就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截断矛,嘴角挂着冻成冰的涎水。
张孝纯站在北门城楼,手指划过城砖上的刻痕,那是士兵们每日记录守城天数的记号,已经刻到了第七条。
城外金军的营火像撒在黑夜里的鬼火,连绵十里,把半边天都映得发红。
“王总管,”他的声音裹着寒气,“粮草还能撑,可猛火油……”
王禀正低头检查城防,闻言直起身,甲胄上的冰碴簌簌往下掉。
“油柜里还剩最后五十桶,掺了桐油,省着用,能多撑会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城下民房,“就怕撑不住的不是粮草,是人心。”
话音刚落,城下传来一阵吆喝。
只见城楼下站着个穿青布长衫的书生,被绳子拉着箩筐吊着,慢慢往城头升。
“是劝降的。”张致远搭箭上弦,箭头对准箩筐,“总管一声令下,某这箭就能穿他个透心凉!”
“且慢。”王禀按住他的弓,“听听他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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