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坐在小马扎上,背佝偻着,像棵被霜打蔫的草。粗糙的手背擦着眼角,肩膀一抽一抽的,脚边放着个破瓦盆,里面的野菜混着少得可怜的棒子面,颜色发暗,看着就噎人。
听见脚步声,奶奶慌忙抬头,看见是林凡,赶紧用袖子使劲抹了把脸,嘴角扯了扯,想笑,可那笑比哭还难看:“小凡……回来了?没事,奶奶没事,就是……就是眼里进了沙子。”
林凡蹲下身,喉咙干得发紧,声音涩得像磨了砂纸:“奶奶,我都听见了。”
奶奶的身子猛地一僵,眼泪又涌了出来,她伸手抓住林凡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抖着:“娃啊……咋办啊?月底……月底拿不出钱,咱家就真要断炊了……”
绝望像深秋的寒气,裹着土腥味,压得小院子喘不过气。林凡没说话,方才在外面燃起来的那点雄心,早被现实浇得只剩点火星子。月底,就十几天,他凭啥弄来钱?还欠款,保口粮,哪一样都像座山。
收废品?先前想得热乎,此刻却凉了半截。十几天能赚多少?几毛?几块?够干啥?杯水车薪。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揣着的那点未来记忆,在这饿肚子的穷日子里,是不是连半粒棒子面都换不来。
目光又落回院角那堆破烂上——破陶碗裂着纹,烂铁盆生满了锈,废纸捆得松松垮垮,灰扑扑堆在那儿,连风都懒得吹一下。
可就在这心沉到谷底的时候,林凡盯着那堆破烂,脑子突然转得飞快,先前的慌和乱,竟被压下去不少。压力有时候就像块磨石,能把散碎的念头磨得锋利。
赵有财的逼债,像把烧红的刀,一下子把“收废品”那点模糊的想法,劈成了个明明白白的活路——必须现在就干,必须尽快拿到钱。
没空想面子,没空想别人咋看。这是唯一的路,还得赶在月底前走通。
没启动资金?院角这堆东西就是本钱,零成本的本钱!在家里是垃圾,到了废品站,说不定就能换几分几毛。这就是种子,哪怕只有一颗,也得先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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