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翼剧烈地翕动,仿佛在空气中捕捉着无形猎物的踪迹:“这地方不能待!苏姑娘的状态也……”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担忧的目光扫过苏清晏空洞的脸,意思再明白不过。
沈砚猛地一个激灵,强行压下几乎要将心脏撕裂的剧痛和恐慌!他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焦臭与血腥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却也带来一丝残酷的清醒。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已被一种近乎死寂的沉凝压了下去!他松开苏清晏的手腕,指尖残留着她肌肤冰凉的触感,刺得他心头一抽。
“走!”沈砚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决断,一个字,重逾千斤。
霍斩蛟立刻低喝:“黑云卫!断后!护住主公和苏姑娘!撤!”
仅存的几十名黑甲卫士,如同最精密的机括,瞬间收缩阵型,厚重的盾牌层层叠叠,将沈砚、苏清晏以及被两名亲兵架着的顾雪蓑牢牢护在中心。铁靴踏过瓦砾,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迅速撤离这片被诅咒的城楼……
临时落脚的地方,是城中一处尚未完全坍塌的富户地窖。厚重的青石板隔绝了地面上大部分令人绝望的喧嚣:远处燃烧的噼啪声、伤者的哀嚎、妇孺的哭泣,如同模糊而压抑的背景噪音。
地窖里点着几盏粗劣的油脂灯,昏黄的光线摇曳不定,将人影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更添几分鬼气森森。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血腥味和一种挥之不去的潮湿霉腐气。
沈砚靠坐在冰冷的石壁边,青衫上沾满了尘土和暗褐色的血渍。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方素白的丝帕,那是苏清晏的东西,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她的清冷气息。可此刻,帕子的主人就蜷缩在离他不到三步远的角落里。
苏清晏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雪白的衣裙在昏暗中像一片即将融化的薄冰。她的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点光洁的额头和几缕散乱的乌发。自打被强行带离城楼,她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沉默得如同石雕。偶尔,她会微微抬起头,那双曾经璀璨如星辰的眸子,茫然地扫过地窖里晃动的人影,扫过霍斩蛟冰冷的黑甲,扫过沈砚沾满血污的青衫……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令人心碎的、空茫茫的白雾。仿佛她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都在城楼上那惊天动地的一瞥中,被无形的巨手彻底抹去,只留下一个精致而冰冷的躯壳。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角落里突然响起一声暴躁的低吼,打破了地窖里死水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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